ICE

《ICE 原創，禁止任何改編轉載或盜用》

(二十一)

天氣終於放晴了，溫暖的陽光從雲間穿透而下，曬去一身陰霾感覺，抬頭入眼的是好久不見的藍天，輕軟的像是棉花糖般的白雲，面對這樣令人神清氣爽的景象，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足以打動她似的，鄭秀妍冷臉以對，而她這樣冰冷冷的態度並沒有嚇壞坐在對面的黃美英，身為閨密，她早習慣這樣的鄭秀妍了，只是……，說不上的特別感覺，彷彿這次的冬天長了一些……

「Jessi，妳最近怎麼樣？ 不是忙得昏天暗地的嗎？ 竟然還有空跟我出來？ 嘖嘖嘖……」，切下一口牛排的同時，黃美英開口詢問。

鄭秀妍冷靜的動動叉子，「不喜歡嗎？ 那沒有下次了。」，動作優雅的把魚排送入口中。

黃美英嘖了一聲，「呿，妳敢試試看！」，咀嚼著牛排的同時，她像是想到什麼大事情似的，急急的指了指鄭秀妍，「欸，對了，Jessi，妳最近有允兒的消息嗎？」

鄭秀妍的動作微微地僵了一下，然後馬上恢復自若神情，「沒有啊，怎麼了？」

神經線很粗的黃美英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自顧自嘟嘴，「怎麼會沒有呢？ 她不是還有研究生在妳們公司做專案？」

「我很忙，哪有空管那幾個學生啊，幹嘛？」

黃美英急急嚥下一口紅酒，「喔，對啦，我跟妳說喔，聽說林允兒不回來了耶！」

匡噹，「什麼？」

黃美英則是被對面那人刀叉突然掉落在盤上的聲音給嚇了一跳，「Jessi，妳幹嘛啦？ 這麼驚訝是怎樣？ 想嚇死我喔？」

「不是……」，鄭秀妍連忙把牛排叉拾起，硬是壓下此刻心頭的驚訝，林允兒這個人一去美國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八百年沒有一個消息傳回來，偶爾試圖跟那些學生探問些什麼，那幾個學生也都只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老師最近怎麼樣了，反正定時 meeting 有東西交得出來就可以了，老師的私事學生們不敢多問，老師自己也不多說，所以大家也講不出所以然，搞得鄭秀妍心頭漸漸積出一股氣，搞什麼嘛，不過就是一場誤會的接吻，有必要搞到絕交嗎？ 但真實原因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出來，面對黃美英皺起眉頭的疑惑神情，鄭秀妍趕緊回復情緒，「咳，沒事啦，剛好沒拿好，妳繼續。」

「喔，嚇我一跳，剛剛講到哪？」，黃美英咬進一口牛排的時候想了一下，「喔，對啦，講到允兒不回來，好像是跟太妍她們吃飯的時候說到的，聽說林允兒本來只簽一年的客座教授約，結果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又加簽一年下去，秀英就在說，搞不好再這樣下去，林允兒會趁機不回來。」

「為什麼？」

「說是什麼教授外借是有期限的，最多二年的樣子，如果沒回來就算放棄原本的教職，秀英探不大到允兒的口風，但她說從聲音聽起來允兒不誠懇，她們幾個就很怕允兒又來一次先斬後奏，然後放棄這邊的教職。」

「什麼？ 放棄？ 她……她應該不會吧？ 我記得她說過，她當初升教授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不是？」

黃美英聳聳肩，「不知道，聽 Sun 說林允兒這次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做任何決定之前都沒找她們幾個商量就自己決定下去，整個就是一個怪，但是問她，她又不說，不知道在搞什麼，太妍說她從小就是悶葫蘆一個，只是她不說，沒人知道她遇到什麼困難。」

「或……或許，她……她在那邊遇到喜歡的人，想留在那邊也說不定……」，鄭秀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這句話說的這麼心虛，話說出口之後只希望坐在對面的閨密的神經線能一如往常般的粗大。

而黃美英也沒辜負鄭秀妍的期望，絲毫感覺不出對座的不對勁，點點頭，「嗯，或許吧，回去我請 Sun 去問問看。」，低頭切牛排的她還是一如往常的健談，「對了 Jessi，妳最近有俞利的消息嗎？」

一聽到關鍵字，鄭秀妍馬上臉冒冰霜，「幹嘛？」，完全就是隱隱要發怒的口氣。

黃美英搖搖頭，「沒有啊，問問而已啊，想說妳單身有一陣子了，怎麼沒有冒出新戀情？」

「關妳什麼事？」

「關心妳啊，欸，妳該不會是還在喜歡俞利吧？」

狠狠的瞪了一眼過去，鄭秀妍眼冒警告，「妳再亂說試試看！」

黃美英上換上一臉無辜，雙手還握著刀叉卻馬上小舉起投降，「不是啊，我就在想說妳是不是難忘舊情，所以才沒有傳出新戀情啊！」

「妳還說？！」

「好好好，不說，不說，妳呀，沒有陷在舊戀情的情緒中就好，不說這個，欸，我問妳，妳覺得允兒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怎麼話題又跳回林允兒身上？ 鄭秀妍驚了一下，眉頭微挑，「我怎麼會知道？」

「欸， Jessi，妳沒覺得允兒跟俞利有一點像？」

「哪裡像了？ 妳不要亂說話！」，鄭秀妍快速反駁。

「嗯？ 沒嗎？ 我覺得有像啊！」

「沒有！」，鄭秀妍義正嚴詞的反對。

「哪裡沒有？」，神經線彷彿斷裂似的黃美英，一丁點兒都沒有察覺出鄭秀妍不對勁，仍舊是發表自己的看法，「妳看喔，她們二個身高差不多，個性也都很溫柔，很會照顧人，都很有人緣，很活潑愛搞笑，妳看，都很像啊，最多就差在膚色不同吧？ 說真的，允兒的白皙沒幾個人比得上。」

「亂講，允兒比較容易害羞，她做事專心，學習力又強，從不硬出頭去搶風采，她對人不只是溫柔而已，她還很細心，而且她給人的關心是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的那種，然後她知道進退，不會因為有人崇拜就沾沾自喜忘了自己是誰，她搞笑歸搞笑，但其實她個性比較內斂！！」

末了，鄭秀妍幾乎是用吼的方式把話說出來，這下倒是把黃美英給嚇到，「妳幹嘛啊？ 我又沒有說她壞話，妳那麼兇幹嘛？ 是怎樣？ 妳喜歡上人家喔？」

「屁啦！」

※

『妳喜歡上人家喔？』
『妳喜歡上人家喔？』
『妳喜歡上人家喔？』
………，「沒有，沒有，沒有！ 啊～～～～～」，車停路邊，沒下車坐在主駕座上的鄭秀妍突然摀住雙耳同時大叫，試圖揮去剛剛黃美英不經意冒出頭的一句話，雖然當時立刻否認，可是偏偏這句話就像是著了魔似的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同時跳出來的是帶上溫柔笑眼的林允兒身影。

自從在天津發出那則訊息之後，鄭秀妍就此和林允兒斷了聯絡，那則訊息則是呈現『已讀不回』的石沉大海狀態，鄭秀妍沒有勇氣再出現在林允兒面前，林允兒也沒有再找過她，連公司的輔導專案也都是她的學生直接跟專案負責人面對面合作，林允兒並不出面接洽，直到聽到林允兒要出國教書的消息時，鄭秀妍才開始思考二人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

不否認，那天晚上鄭秀妍莫名動情了，沒把林允兒當成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林允兒，她雙唇貼上來的那一刻，鄭秀妍是有驚訝到，但隨之而來的莫名酥麻電流讓她沒有抽身退開，緊接著林允兒加重親吻力道，一陣舒服快意讓鄭秀妍不由自主地回應，而林允兒隨後的溫柔觸碰更讓鄭秀妍融化，所以她主動捧住那份溫暖，汲取、回報，同時冀求更多。

林允兒的吻是溫暖的，有一點點的侵略霸道，適時的帶上一絲絲挑逗，隨著自己的觸摸而揚起激動，但就如同她這個人的個性一般，凡事進退應對得宜，跟她接吻的過程也感受到這點，激情但不煽情，隱隱心動的火花不時爆出，所以整個接吻過程舒服之外還帶點起伏，只會一點點的沉淪在這場纏綿之下，again and again……

如果要說實話的話，即便那場美麗的誤會已經過去快一年了，鄭秀妍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美好的接吻，只是……，鄭秀妍對林允兒這個人並沒有特別的情愫，只把她當成一個好朋友，接受她的寵愛，禮尚往來，偶爾也把她當成妹妹般疼愛，如此而已。

經歷過一段難堪、傷心，最終以被劈腿作為句點的一段戀情之後，鄭秀妍承認自己對於『談戀愛』這件事情確實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談戀愛是場浪費生命又傷身、傷心、傷荷包的遊戲，再加上黃美英偶爾沒理由的擔心她和 Sunny 戀情會走不下去的煩躁抱怨，更讓鄭秀妍覺得『愛情』這個玩意兒是個髒東西，再加上自己的事業這麼忙，誰還有心力去想這件事情啊？！

即便那天的那個吻是舒服的，但那也只是因為寂寞而一時意亂吧，就像一夜情一樣，天時、地利又加上旁邊剛好有個人和的對象，難免會擦槍走火嘛，但那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按摩一樣，一夜舒服，過了就過了，『所以人吶，果然不能太閒！』，這是鄭秀妍思索了幾天之後所下的結論，至於為什麼會思念那個吻呢？ 鄭秀妍表示這就像吃到高純度的巧克力一樣，經過幾年了還是會令人懷念，但如果因此而想要去緊握在手裡的話，妳會發現即使是極高純度的巧克力還是會膩口，到了那個時候，那顆巧克力就已經不再是妳認識的原本模樣了，既然如此，那就讓彼此保持點距離，停留在聞香的那條線之後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