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 原創,禁止任何改編轉載或盜用》

CH13

第一次和總裁同榻而眠,她的睡相還好,沒亂踢,也沒轉陀螺似的亂來,只是左翻右翻像煎餃子似的亂動,但也不是動得很頻繁,所以沒有吵到我什麼,只有在側翻身面對我時就一定要勾住我的右手臂,這時候才會略略吵醒我,但還好,影響不大,動一下身體,大方讓出右臂,一個深呼吸,我就又可以再度睡著。

 

早上是在副總裁的 morning call 中醒來的,她一醒來就沒看到她家姐姐,第一個直覺馬上打給我,看著還拉住我右臂不放的總裁,我知道,我必須肩負起叫總裁起床的責任了。

 

之後嘛…,也沒什麼啦,她是大總裁,我仍是小 IT,她不找我說話,我也不會主動找她聊天,我安生的在一旁悄悄的工作,偶爾會走神的看著邊工作邊玩的她,『沒什麼,小粉絲看到偶像總是會發呆的嘛,我沒在胡思亂想什麼喔!』,我是這麼跟天父說的。

 

但漸漸的,我開始不喜歡跟在一旁陪同錄影了,這些…,這些場景畫面對一個孤兒來說太殘忍了,要我默默的在一旁看著倆姊妹間好感情的相親相愛,互相照顧對方,雖然說節目的橋段都事先經過設計,但實境秀的節目組只設計節目主軸大綱,例如這一場的主題是逛街、下一場的主題是下午茶之姊妹談心…,但除了主題之外就沒別的,剩下的就讓這二姊妹去自由發揮,早早就知道節目組會問什麼問題的二姊妹,挑著能說出口的答案回應,但卻又心神領會的互相看著對方,那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道盡姊妹情深。

 

這一切太刺眼了,我連幾歲被丟到孤兒院去的都沒人說得準,只能用身高來判斷,估略是二、三歲左右吧? 連生日都只能用送到孤兒院那天來當作報戶口的值。 『家』? 我都還沒來得及記憶些什麼就被拋棄了,哪來的姊妹情深好體會?

 

雖說院長就跟我們的媽媽一樣,但畢竟院裡是大雜鍋,一個院長加上幾名修女老師哪能一一顧上我們? 施行學長姐制才好管理,比我們早進育幼院的孩子們就是學長姐,年紀長的幫忙院長和老師們一起把屎把尿,年紀差不多的就陪著彼此一起吃喝拉撒睡,一起學習。

 

雖說整個育幼院就是一個大家庭,但每個孩子入院的時間不同,有的 7 歲才來,有的親眼目睹父母身亡,12 歲也被送來,都有家庭記憶的孩子,哪能輕易就融入我們已經共同生活一段時間的小圈圈,所以彼此間有這著淡淡的陌生感,最多就是在互相關心的生活中多了份同情扶持。入院前有本家姓名的孩子就保留原名原姓,什麼資訊都沒留下的孩子就跟著院長姓,例如我吧,『林』是跟著院長姓,『允兒』是因為撿到我的員警名字中有個允字,為了方便稱呼辨識,『允祥先生撿來的小孩兒』,就是我的名字由來。 一個大雜院住著各種個性的異姓孩子們,有些孩子還心有怨懟,竟也學著學校不明是非的壞習慣回到院裡欺負小院童,兄弟姐妹? 對我來說,很雜!

 

所以做什麼事總會嚷嚷想起對方的二姊妹,這種情緒讓我不明所以,沒忌妒這樣的姊妹情,但我是真的不懂這種相互羈絆的心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感覺? 更不懂為什麼會相互羈絆? 如果是因為親情使然,那我的父母為親什麼會拋下我? 如果將來我的父母各自嫁娶後再有小孩,有著一半血緣的對方跟我也會自然的產生情感上的羈絆嗎?

 

我糾結了,是的,我知道我糾結了,院長說我是個冷靜的孩子,但有時候太過冷靜了,不好。

比如說我上小學被同學嘲笑沒父沒母而被丟石頭的時候,我就會把我自己的情緒抽離,任由同學打罵欺負,充耳不聞的神遊,或默背課文,或回想一下剛剛上課時不是很懂的數學式子,總之只要不會鬧出人命,我通常是不抗拒這一切暴行,等回到育幼院後才會忍不住委屈用大哭發洩,完畢之後,我又還是會捲起袖子乖乖地幫忙洗碗,當好值日生。

 

等到長大一點了,我不但會安慰別人,甚至於還學會開導自己,我會自己跟自己說說話,說通了、說懂了,我就恢復了,院長說過院裡的孩子沒幾個能像我這樣,這樣的我看似乖巧好照顧但卻是讓她最操心,她倒希望我能大哭大鬧,而不是這麼順命的沒情緒,但我總是笑笑的掛保證,「院長,妳放心,允兒不會讓妳操心的,一輩子都不會。」

 

所以我知道我現在糾結了,看著總裁和副總裁的互相調侃,我不眼紅,但我感覺到心有股被刀割的痛,我誰都沒說,只是在往後跟著出差的行程中感到一陣不能呼吸的心絞痛時,我就會默默拿出出門前放進包包裡的帽子,能壓多低就多低,眼不見為淨。

 

©

 

『不說、不看、不聽。』,是我跳離這種情緒的三大法則。

不說,簡單。 本來就沒什麼對象可以讓我傾訴這種心情,我也不會拿這種事情去煩藝曦姐姐,所以這一點,容易。

不看,這也辦得到。 帽子壓低點,或是把連帽 T-shirt 的帽子戴上,深呼吸調整心情,可能會亂飄的眼角餘光也有鏡框可以阻擋掉,所以『不看』,不難。

不聽,這是目前為止讓我最困擾的一件事。 有一次,倆姐妹的歡聲笑語不斷竄入耳中,我的心緒完全被擾亂,我也不過就戴起耳機聽音樂藉以阻擋歡笑親情竄入耳中而已,才剛結束拍攝工作的總裁馬上就眼尖的發現,一把拉掉我耳機:「林允兒,妳幹嘛戴耳機?」,質問。

 

「聽點音樂才有動力寫程式啊,不然那麼悶的程式碼,我多無聊啊。」,沒有苦笑,所以沒露出破綻。

 

她卻把我的耳機一把塞進她耳朵裡,沒個 10 秒,「妳聽悲傷情歌寫程式? 這樣叫做有動力? 妳騙我!」,氣得把耳機線甩回我身上。

 

默默的把耳機線理在手上,搖頭,「我沒有,但是我是真的喜歡聽這些歌,這些歌能讓我心緒穩定下來寫程式。」

 

「妳亂講,人家要有動力的話都是聽快歌啊!」

 

「我不是人家,我只是林允兒。」,我微微板起臉。

 

她有些詫異但卻仍是霸道,「我不管,我不喜歡妳聽音樂。」

 

「為什麼?」

 

「因為…,這…這樣妳就聽不到我喊妳啦!」

 

一聽就是不牢靠的藉口,但我從小養成習慣性的逆來順受讓我只翻一下白眼沒再回嘴,再說了,我有什麼權力要總裁說真話? 命令就是命令,聽話就對了,難怪育幼院裡的世城大哥總說我不應該去念資訊的,這麼聽話的個性正適合念軍校啊,隊上長官說一聲我動一下,完全效忠國家,還是院裡的修女老師反對這才作罷,「不行,我怕小允哪天一個倔起來,一槍斃了長官那就慘了。」,呵呵…,還是從小看我長大的修女老師懂我,不過其實從小到大還沒遇到讓我想一槍斃了的人啦,所以我的倔強病倒不嚴重,不常被發現就是了。

 

好了吧,『不聽』難以施行,我的修行之路就更為艱難,老天啊,祢不知道經常神遊是不健康的事情嗎?

 

©

 

我開始搞不懂我自己,正確來說我第一次搞不定我自己…

 

總裁拿了一盒隱形眼鏡到我面前,硬是要我拿掉眼鏡改戴隱形眼鏡,原來之前老纏著問我近視度數是想搞這招,我皺眉,「可以不要嗎? 戴隱形眼鏡很容易眼乾,我長時間要盯著電腦的人,這樣很不健康。」

 

「妳可以滴人工淚液啊!」

 

搖頭,「不要,那裡面都有加防腐劑,既不能被吸收也不會被排出來,我沒事防腐眼睛幹嘛? 大學就有一個博班學長超依賴人工淚液,結果 30 歲不到,那些防腐劑就在他眼球表面累積成一個白膜完全蓋住眼珠,醫生說無法開刀治療,因為那是僵化在表面的結晶物,就好像硬殼黏在脆弱的角膜表面一樣,割下就全黑的瞎了,結果他一輩子也還是瞎了,有光亮的瞎,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對他來說永遠都只是一個又一個的大型色塊,整顆眼珠子白兮兮的,看了就怕,我才不要跟他一樣咧!」

 

「那…那麼多人都這樣用也沒出問題,妳…妳那個學長搞不好只是特例啊!」

 

「那萬一我也是特例之一呢? 我沒事去賭這個幹嘛? 賭贏了有比較光榮嗎?」

 

「我…,不是啊,人家…」,她欲言又止,「算了,我知道了。」,拿起桌上的隱型眼鏡盒就想往外走。

 

我站起身,「總裁,等一下。」

 

她無比哀怨的回頭,「什麼事?」

 

「我想請問為什麼就要我戴隱形眼鏡?」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因為妳的眼睛很漂亮,我不想它被眼鏡遮住,我也想妳可以戴公司的太陽眼鏡。」

 

「戴公司的太陽眼鏡? 這是宣傳吧?」

 

「妳…!」,她用力跺腳,「隨妳怎麼想,反正沒差,妳又不戴隱形眼鏡。」,轉身就是想走。

 

我連忙跨步上前,在總裁拉開門之前攔下她,握住隱形眼鏡盒的另一端,「不是辦公的時候才戴可以嗎? 我不一定會是適合的 model,但替公司宣傳,我想我願意盡一份力。」

 

我們二個沒人演出感動擁抱大戲碼,總裁只任我略施力的把隱形眼鏡盒從她手上抽走,她沒堅持拒絕,「那妳不要點人工淚液,真的不舒服就別戴了。」,卻仍是溫柔的交待著。

 

點頭,「嗯,報告,是。」

 

然後她就轉開門把離開我辦公室,背靠門板,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做? 明明就不喜歡有東西在眼睛裡的感覺,明明就知道用眼過度的我根本就不適合戴這種東西,但我卻還是做出承諾,只因為在看到她瞬間閃過的失落感後,我馬上就於心不忍,藝曦姐姐總罵我『太心軟,吃軟不吃硬,人家只要一個小可憐,妳馬上就會發出千萬善心,這個性遲早會害了妳。』,我想…,我如果把這件事跟藝曦姐姐說了,那可就真的會害我被罵了…

 

當天下午我自動去找 Sherry onni 領太陽眼鏡,Sherry onni 輕笑一下,拿出一個盒子,全系列 12付眼鏡靜靜的躺在盒中,我微微皺眉,『早準備好了?』Sherry onni 倒是選擇視而不見,「因為目前 BLANC 還沒公佈,所以給妳的是工廠的樣本,沒有 logo,等正式上線再換一組給妳,總裁說沒要妳全部接受,妳挑妳喜歡的戴就好。」

 

盯著已經放在我辦公桌上的長型方盒,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就答應下來? 明明就是千百個不願意,但我怎麼還是答應下來,我真的越來越搞不定自己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IC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