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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37

「再來一杯，倒滿！」

人聲鼎沸的夜店，震耳欲聾的電子樂音，喧嘩的空間，忙碌的 bartender，吧檯角落，一名已開始進入酒醉狀態的女子，重重的把角杯放在桌上，裡面的冰塊都還沒融化完全，酒…就被清空了，順著力道，冰塊還在空杯裡彈了二下…

Bartender 不敢多有動作，求救的眼神拋去另一邊，正雅嘆口氣，拿上『三多利角瓶』走出吧檯，坐過去，也不問之前角杯裡裝的是什麼，成熟褐色的酒液就這麼衝進杯中，與冰塊交碰之時，還融出部分顏色不一的曲線，衝突、淡化卻美麗，只是正雅知道，酒杯的主人根本就無心於此，『醉翁之意不在酒！』

Yuri 抬著醉眼看了正雅一眼，再看看酒瓶，不屑的輕笑，『好酒，給我喝，浪費了…』，拿起，仰頭，一大口，滿意的刺辣感充斥喉間，呼出一口酒氣的同時，Yuri 順手擦掉眼角的淚水

沒再拿過另一只角杯，正雅直接拿起被 Yuri 放下的酒杯，陪飲一小口，溫柔的順順 Yuri 的頭髮，企圖讓她腫脹的腦袋舒服點，「允兒還是沒起色嗎？」

苦笑，「允兒這個死孩子，之前叫她不要熬夜，她就不聽，好了吧，現在賴床了吧…」，又是一大口，眼角卻清楚滑下二道淚液…

放下空杯，Yuri 明顯眼神呆滯，正雅拉過椅子，坐得更近一些，輕輕撫撫 Yuri 的手臂，「妳要加油！」

拿過酒瓶，再倒滿杯，點點頭，「嗯，我知道，我已經很加油了，允兒現在需要醫藥費，所以點子王的業務可以少但是不能停，允兒的業務我接，或是全部重排大家輪著接也都可以，早晚班和秀英輪流照顧，我也行，大夜的部分孝淵說她來，那好，所以我和秀英負責跑外務，孝淵在大夜時段就接手事後美編，這些配合我們都願意，大家也都很加油了，可是允兒呢，她除了腦波活動旺盛之外，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一點進步都沒有，就允兒在偷懶，就她沒再加油，就她一個人好命的睡在那裡！」，激動，忿忿不平，一大口

「Yuri 啊，妳冷靜，允兒也很努力不是嗎？ 她腦波活動力旺盛不就代表她有在積極想醒來嗎？ 再給她一點時間，允兒會沒事的！」

「沒事？」，不懷好意的瞪過一眼，「onni，妳哪來的信心？」，滿是挑釁的口氣，「onni，妳知不知道，今天早上醫生說什麼？ 醫生說，允兒即便腦波運作旺盛，但是只要醒不過來，她會器官衰竭，腦波總有一天會衰弱，她會有可能會死，也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啊！」，發洩性的甩開正雅的安撫，又室和著淚水的一口

沒因被大力甩開而不悅，但卻被醫囑內容給嚇到，可是看看 Yuri 的情緒，不得不給安慰，「Yuri 啊，醫生也說那只是可能而已啊，車禍到現在才幾天，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妳不能先失志嘛！」

「onni，植物人耶，不是別的，那是植物人耶！」，淚崩，「醫生在說的是允兒啊，onni，允兒那麼活潑好動的人，她怎麼可能受得了是植物人的狀態？ 她怎麼可能…，她受不了的啊！」，坐在椅子上，激動地蹬了幾下

連忙跳下高腳椅站到 Yuri 身邊，把喝到一定程度的 Yuri 攬進懷中，緊緊抱著，扣住，讓她有人可以依靠，讓她有個可以嚎啕大哭的港灣，「好了，好了，不會的，不會的，就是因為允兒受不了這些，所以她會努力醒來的，Yuri，妳不能只消極地想這些啊，現在還不到想這些的時候！」

沒能力分辨場合，Yuri 帶著眼淚，轉頭，瘋狂吻住正雅，正雅一驚，沒推開，但卻巧妙轉身，讓自己背對舞池，但也同時回應 Yuri，二分鐘後，正雅主動離開這個瘋狂熱吻，捧住 Yuri 的臉頰，改用碎吻安撫，「Yuri，妳不能一直往最壞的情況想，妳這樣是在觸允兒霉頭！」

皺眉，「是嗎？」

點點頭，拉下 Yuri，吻上額頭，「嗯，對，妳越是這樣想，負面情緒就越多，允兒就會接受到越多的黑暗，她會感受不到希望，這樣她會沒有醒來的動力，聽 onni的話，onni 有經驗，嗯？」，讓 Yuri 靠上她肩頭，以涼涼的頸窩貼上 Yuri 發燒般的滾燙額頭，拍拍背，讓她把話聽進去

情緒適度發洩過，人是乖一點了，靜靜的，「是嗎…」

見縫插針，趕緊哄上，「當然是啊，允兒有在努力，妳們也不可以放棄啊，哪有那麼悲觀的人陪在允兒身邊的，要換做我是允兒，我也不會想醒來了！」，摸著臉頰，不斷小按摩

耍賴皮的蹭一下，攔腰摟緊，「onni，不要亂說話，不准再有人出事了！」

親一下額頭，「妳會心疼我嗎？」

頭重重的，但是還沒醉到不能思考，點點頭，「當然會啊，那 onni 呢，心裡有我嗎？」，動作有點呆…

再親一下額頭，「有，妳是我的小狼狗，我心裡當然有妳！」

Yuri 突然變的正經，「onni，我天天都去看允兒，我發現我和她，長得真的很像，妳看到一個長得跟自己很像的人躺在那裡，然後身上插滿管子，一動也不能動的，那種感覺很可怕，好像自己也不能動一樣，onni，允兒心裡也跟我一樣害怕吧…」

「嗯，我相信她是，她自己也一定很慌，她搞不好還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妳們要常常跟她說話，讓她聽到聲音，讓她知道回家的方向，不然她那麼愛玩，很容易亂跑迷路的！」

「onni，如果哪天是我迷路的話，妳也要記得來跟我說說話喔！」

眼睛一熱，老實說，被嚇到，「不准說這些，我不許妳出這樣的意外！」

苦笑，沒多回些什麼，頭在頸窩來回快速的蹭一蹭，「onni，幫我叫代理駕駛吧，我累了，該回家休息一下了…」

話題講到沉重處卻突然停住，這下換正雅心頭緊緊的，「Yuri 啊，今天晚上住 onni 那裡好嗎？」

「可是小狼狗今天沒心情做愛耶！」

「今天沒要小狼狗幹嘛，就只是想讓妳在我那裡休息就好，好嗎？」

呼出一口重重的酒氣，「那 onni，我先進妳辦公室等妳下班好了，這樣我也可以睡一覺…」

搖搖頭，「不用讓妳等，我們現在就回家！」

「現在？ Onni…，妳不用打烊喔？」

「沒關係，我交代一下，讓他們去打烊就好，一天而已，不會怎麼樣的，妳乖乖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很快的，嗯？」，把 Yuri 的頭抬起來，做個交代

點點頭，轉過身，用手臂半撐在吧檯上，「好，我知道了…」，再一口重重的酒氣

順手拿走酒杯和酒瓶，「那答應我，不要再喝了，這瓶酒，寄著，等允兒康復了，我們再開瓶，好嗎？」

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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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還能走，但是腳步有些凌亂的 Yuri 進門，抬頭看一下時鐘，1:00，剛剛說累的人，整段路程卻只是安靜的坐在車上，沒睡覺，一語不發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讓 Yuri 自己走到沙發上坐下，正雅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出來，遞過去，坐在身邊，看著 Yuri，幫她順順髮，眼露詢問之意…

Yuri 嘆了一口氣，轉轉調棒，沒呵，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onni，我在想，允兒在閉上眼睛之前，有沒有後悔曾經錯過些什麼？」

正雅不表示意見，讓 Yuri 自己繼續再說：「我有，我第一次覺得，如果我現在閉上眼睛，下一秒會不會也一樣睜不開？ 如果也睜不開，那我又留了多少後悔在世上？ onni，妳想過這些嗎？」

這個話題頗為沉重，正雅起身站在窗邊，吹吹風，「曾經…」

這次換 Yuri 不插話，靜靜地等正雅自己回憶…

「我曾經和一個男人訂過婚，後來…，結婚當天早上，他跑了，呵呵…，連夜跑走，連他家裡人也不知道原來自已的兒子半夜跑走…」，嘲笑的口吻，話音幽幽

「沒留半個字交代什麼，也沒有半封簡訊，電話關機，然後我的第一次失戀就是在被毀婚的狀況下獲得經驗…」

「那年我 21 歲，他 29 歲，雖然我很年輕，但是年齡差讓長輩覺得他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我也是這麼以為，後來…，我才知道，其實真正可以讓自己託付終生的人，不是別人，是自己！」

轉回身，看著 Yuri，「所以妳問我有讓我後悔的事情嗎？ 我的回答是，沒有！ 但是如果妳問我，有讓我感到遺憾的事情嗎？ 我的答案會是，有！」

異常冷靜，抬著醉眼，「onni，願意說嗎？」

「如果我下一秒就會死的話，我想我會遺憾沒能遇到一個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到老的人！」

看著正雅， Yuri 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開口，伸出手，「onni，願意讓我陪嗎？」

沒走過去握上，仍倚在窗邊，看著 Yuri 也不小的眼睛，「妳會認真的陪嗎？」，語帶雙關

點點頭，「我想認真，同時也願意認真一回！」

猶豫，「還愛著小允？」

點點頭，「嗯，誰會不愛自己的妹妹呢？ 再說了，還是個跟自己長得那麼像的妹妹，那不能亂丟的！」，手還是伸著，陪著打啞謎，沒有不耐煩

笑了一下，低頭略思考，「如果到後來還是不適合呢？」

「那 onni 妳就放開我的手吧！」

笑了，微害羞，輕邁腳步，走過去，握上手，十指緊扣，直接跨坐在 Yuri 身上，Yuri 釋懷又帶上些寵愛的笑了，「onni，謝謝妳！」，緊緊摟住，就只是摟住而已

「為什麼是我？」，正雅相信 Yuri 懂得這問題

「因為空間，onni，妳從來都不逼我，包容我，也不干涉我，對我來者不拒，我想…是 onni 這樣的『欲擒故縱』，讓我越陷越深了吧，從一夜情的玩玩，到久居不想走…」

「那妳有沒有想過，我們關係改變後的相處情況或許會變，或許我開始會在意妳的拈花惹草？ 或許我開始會約束妳？ 或許我開始會不再讓妳四處去放電？」

「想過，那 onni 有沒有想過，我們關係改變後，或許我會開始變得有分寸，或許我會開始主動只想黏著一個人，或許我會開始去學習付出、配合？」

搖搖頭，「老實說，沒想過，所以妳要讓我觀察嗎？」

「onni，妳的觀察不是早就開始了？」

輕拍一下肩抗議，「那妳的安分什麼時候才要開始？」

「呵呵呵…，我的安分喔，因人因事因時而異喔！」，貧嘴

「Yuri 啊，不要開玩笑了，妳…是真心的嗎？」

點點頭，「onni，允兒的這場意外讓我想了很多，這幾天整理下來，我發覺，『真心』，是我虧欠妳的，所以我願意去彌補！」

吻上 Yuri 的臉頰，「不用彌補，之後願意做到就可以了！」

點點頭，看著正雅的眼睛，「onni，願意相信我嗎？」

摸摸 Yuri 的臉頰，「不然我坐過來幹嘛？」

「onni 是被我的床上功夫吸引的嗎？」

「呵呵呵…，老實說，一開始是！ 但是後來是妳的個性讓我可以接受妳，所以我才會允許妳跟我繼續發生關係。」

「onni 是在給我妳家鑰匙的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吧？」

「或許是吧，也或許不是！」

「呵呵…，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都『願意！』，onni，謝謝妳願意給我機會表現！」

「那妳要先答應我，愛惜自己，不准出意外！」

點點頭，「嗯，我會的！」

「Yuri 啊，我們會不會遇到像小賢那樣的狀況？」，偎在 Yuri 身上，手指繞著鎖骨撒嬌

「呵呵呵…，onni，我家不會，我玩成這副德性，我爸心裡早就有底了，只要我別搞出人命，只要我和我哥哪天不要抱個孩子回去給他養，他就別無所求，他之前就跟我說過，只要有人可以治住我，男的女的他都愛，他呀，不挑的！ Onni，妳家呢？」

用力拍上去，「呀，什麼叫做『他不挑』，好像我不是很優一樣，那妳換人啊！」

賴皮摟上，「不要，我就偏愛找一個愛打我的人！」

再打一下，甜笑，「皮癢，欠揍，我沒跟妳說過嗎？ 我爸媽走了，在我 26 歲那年，所以不會有人給妳靠，妳呀，乖乖聽我的話吧！」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Yuri 不再嘻皮笑臉，「onni，妳還好嗎？」

懶懶地趴在 Yuri 身上，「嗯，還好，過了這麼多年…，可以慢慢接受了！」，摟著

略親一下耳後，輕撫後背，「onni，我陪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