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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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醉翁之意不在酒，宴席的重點也不在於有沒有填飽肚皮，幾道菜上來略略填了肚子之後，不少人就端著酒杯到處串門打招呼去了，林允兒一會兒被系主任招過去跟某某校教授認識，一會兒又陪著父親去跟某老見面，言談間總是多少會有些跟她的專業領域相關的話題繞著，或詢問或討論，抑或只是抒發己見，林允兒在這個場合裡的應對進退總是得宜。

但晚宴最令人傷腦筋的就是『乾杯』文化，別看那些平日裡都是不苟言笑的規矩夫子，各各可都是極貪杯中物，在有人作東的宴席裡又有免費的酒可喝，那還不快活？ 此時不喝更待何時？

所以人人幾乎都是杯杯勸進，林允兒不是不能喝酒，但也不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不過逃酒又很沒禮貌，所以只好趁勢用計的少喝一點，比如說某某大師要跟她乾杯的時候，她只緩緩仰頭喝酒，然後趁對方豪飲後放下酒杯時，林允兒趕緊抄起旁邊酒瓶把對方的酒杯倒滿，同時開口跟身旁其他人聊天，如此一來，本來是要乾掉一杯酒的狀況，立刻被巧妙扭轉成只有半杯酒下肚，這樣說是逃酒也就不那麼完全了。

而且林允兒堅守不混酒原則，寧可真的豪爽的連乾掉二杯紅酒，也一滴不沾院長硬塞過來的 58° 高粱，如此既不失禮也給足了對方面子，更不會讓自己被混酒給搞醉。

年輕漂亮又聰明的林允兒無疑是整場宴席中最亮的一顆星，再加上她的大方豪爽，完全就是萬人寵兒，還好早在宴席之前林敦祥早已對著自己的二位寶貝不斷耳提面命交代二人要彼此看顧，千萬不可以因酒失態，所以在學術界裡並不出名的林允宣倒是幫林允兒化解掉不少可能會有的過激勸酒。

※

好不容易等到林允兒身邊周圍有些空檔，鄭秀妍端著紅酒杯走近她身邊，「Hi，林教授，好久不見！」，鄭秀妍帶上些俏皮的聲調跟林允兒打招呼。

「嗯？」，林允兒一聽到似乎是有人在跟她打招呼，趕緊轉過身，看清楚來人之後，林允兒本就是圓滾滾的大眼睜得更大了，「欸？ 鄭小姐？ 妳怎麼會在這裡？」

鄭秀妍笑了一下，「被朋友拉來取經的。」

林允兒還處於很是驚訝的狀態，小揚眉，「取經？ 不知道施主是想取哪本經啊？」，輕笑著，同時主動用自己手上的紅酒杯輕碰一下鄭秀妍手上的酒杯，仰頭。

鄭秀妍趕緊拉住林允兒拿著酒杯的手，「不要乾杯，一小口隨意就好。」，成功拉下林允兒的手之後，鄭秀妍這也才喝下一口紅酒示意。

林允兒沒說出感謝，僅僅以笑容和眼神致謝，待鄭秀妍放下酒杯後才又再次開口：「不得不說地球真小，沒想到在這邊會遇到鄭小姐。」

鄭秀妍點點頭，「真的～」，心裡不能同意再多的同時，鄭秀妍也沒忽略站在自己身邊的好友，拉上好友的手臂，「對了，跟妳介紹一下，這位是帶我來參加晚宴的好朋友，寶佳工業時尚總監_Tiffany 黃，黃美英。」

林允兒錯愕了一下，隨即掛滿笑容向對方伸出手，「哦～，寶佳集團啊，呵呵呵，久仰久仰，妳好，我是 T大管理學院_林允兒，很高興認識妳。」

在林允兒與好友握手打招呼後，鄭秀妍向林允兒遞上一張名片：B&E 創意總監 鄭秀妍 Jessica Jung，同時自我介紹，「林教授妳好，這是我的名片，很高興認識妳。」

把鄭秀妍的一臉促狹全數看進眼裡，林允兒露出一個好氣又好笑的笑容，拿起鄭秀妍的名片好好端詳一番，「哦～，原來鄭小姐也是總監啊，失敬失敬，秀外慧中、妍姿艷質，好名字。」

鄭秀妍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齒但卻不失禮貌的客氣問著：「所以……，方便請教林教授大名嗎？」

「啊～～！」，接了人家的名片卻同時沒送上自己的名片是不禮貌的行為，林允兒馬上低頭打開隨身手提包拿出自己的名片，然後雙手分握名片二端，一臉恭敬的略鞠躬地把名片遞到鄭秀妍面前，「鄭小姐、黃小姐妳好，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這邊也調皮一回。

仔仔細細的看著名片上『林允兒』的三個印刷大字，鄭秀妍把這名字記在心裡，但仍是嘴不饒人：「我中文底子沒妳那麼強，所以沒辦法用什麼好詞來形容妳的名字喔！」

「哈哈哈……」，感覺鄭秀妍眼中正冒出些許驕橫，林允兒沒放在心上，像是知道她這是在跟自己抱怨剛剛的小失禮，「那麼……，大家說熟也不熟，說不熟好像也見過幾次面，不管怎麼樣都是朋友，所以往後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還請二位不要客氣，怎麼樣？ 今天晚上有沒有想認識的人，我可以代為引見喔！」

「好啊！」，看林允兒的爽朗，身為鄭秀妍閨蜜的黃美英倒也就不客氣了，「林教授，我們正需要妳的幫忙呢！」

「嗯？」，這句話一出來，林允兒和鄭秀妍倒是不約而同地望過去。
『還真的有事啊？』
『啊？ 我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黃美英自動忽略掉鄭秀妍投過來充滿疑惑的眼神，自顧自地對著林允兒說：「其實不是我需要幫忙，是 Jessi 需要幫忙。」，同時指指身邊的鄭秀妍，「她呢，其實就是 B&E 創辦人，就是自己搞自有品牌，所以我今天特地帶她來找供應鏈大師求教呢，其實我在我們公司早就耳聞林教授的大名了，林教授輔導過不少我們公司的案子，所以看看林教授方不方便幫 Jessi 的公司健檢，不過原來妳們之間認識啊，那看來就更沒問題囉?!」

聽完黃美英連珠炮似的一大串話，鄭秀妍才搞懂自家好友在說什麼，馬上拉一下她手臂，「Tiff，妳在說什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需要健檢了？」

不過林允兒倒沒理會鄭秀妍看似推遲動作，「哈哈哈……」，笑得爽朗，「我的諮詢鐘點費可是很貴的呢！」

黃美英也沒理會鄭秀妍的阻擋，「不是吧，林教授妳跟朋友也要計較這個？ 就問些問題不行嗎？」

林允兒笑著回答：「那當然啊，親兄弟都要明算帳了，不然萬一被其他公司知道了，也要我無償幫忙做專案那還得了？」

「我又沒說要請妳做專案，我只是說能不能請教幾個問題？」

「不是不行，只是要看是什麼問題，關係到企業經營管理的問題我當然就不能亂回答啊，不然萬一說錯了怎麼辦？ 那我豈不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

「欸，不是啊，妳……」，對於林允兒推託的態度，總覺得對方臉上的笑容有些無賴，黃美英開始上火氣。

「好了！」，鄭秀妍猛拉住往前跨上小半步的黃美英，臉上掛上明顯怒氣，「Tiff，B&E 不需要幫忙，我也沒什麼問題要問，只是看到認識的人過來打聲招呼罷了，走了。」，說完話連看都沒看林允兒一下，拉上黃美英想轉身就走。

林允兒馬上跨上前拉住鄭秀妍，「鄭小姐，妳的腳剛好，骨密度又不高的樣子，動作不要那麼大，免得舊傷痕裂開。」

這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簡直就是要氣死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妳……！」，鄭秀妍還真的來氣的轉頭狠狠瞪著林允兒。

林允兒馬上換上一臉討饒表情，壓低聲音，「好好好，不生氣，我剛剛只是開玩笑而已嘛，今天晚上是研討會慶功宴，這種場合不好討論很認真的問題，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那種表現，只是想說我們也算是有點熟了，所以態度顯得隨便了一點，我道歉可以吧?!」

「妳……！」，林允兒的態度轉變這麼大，鄭秀妍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林允兒再一臉討好笑容，「我是說真的啦，反正我手上有妳的名片，過幾天我再主動打電話給妳，我們再約出來吃飯聊聊嘛，也不要說什麼問不問題的，就當作是互相討論，也給我個機會讓我了解新公司，對我的專業知識或許也有新觸發也不一定啊，是真的沒有麻煩到我，好不好嘛？ 我們改天聊聊，今天晚上真的不適合討論太深入的問題。」

還好晚宴場合還算吵雜，所以沒有人發現這邊的小小不愉快，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態度轉變的林允兒，鄭秀妍本來就沒多大的氣還真的冒不出來，剛剛說實在也是有些遷怒，畢竟自己姊妹在沒先知會的情況下貿然開口，又看似要被對方調侃敲竹槓，好像是自己公司快倒掉在求人家救命似的，心裡突的就竄上一苗火，這才會拉上手想轉身走人，可是現在看到林允兒一臉誠懇模樣，鄭秀妍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允兒！」，林允宣剛巧走過來，一隻手搭上林允兒的間親密的勾住，手指順勢扯了林允兒的耳朵一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完全就是流暢，不過她同時也瞄到三人互相拉扯的手，「妳在幹嘛？ 又再欺負人？ 不介紹一下？」，林允宣不動聲色的先用責怪自家人幫林允兒找台階。

不過不得不說這一下的拉耳朵有痛，林允兒小皺起臉，「嗷嗚，痛啦！」，然後放開拉住鄭秀妍的手馬上去反拍林允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姐，跟妳介紹一下，這二位是我朋友，黃小姐和鄭小姐。」，同時向二位略點頭，再反手指著林允宣，「二位，這位是我姐姐，林允宣。」

啊～，原來是姐姐啊，鄭秀妍和黃美英趕緊收斂起有些微怒的心情，換上禮貌的態度跟林允宣點頭打招呼，分別握手寒暄後，鄭秀妍倒是消了氣，主動跟林允兒說話：「林教授，那就不打擾妳了，我們改天再聯絡。」，然後大方的小揮手。

林允兒知道姐姐來找自己肯定有事，因此順著台階下，點點頭，「好，那今天就先聊到這裡，我再 call 妳。」

各自轉身離去的時候，林允兒暗暗呼了一口氣，『好險，差點得罪人！』
而鄭秀妍則是嘴角上揚，『終於算是找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