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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1

「臣李皓，叩見皇上！」

偌大的正殿偏房，一名面如冠玉之俊俏男子對著居中而坐的皇帝下跪問安，仔細一看，這二人五官神情還頗為神似，只是為帝者多了份雍容大度，身形也較壯碩，問安者甚為年輕，一付弱不禁風的頎長身型，但清澈的眼神透出精明

「誒，八弟快快請起，你我一母同胞，無需如此多禮，來，這邊坐。」

見禮已畢，為帝者連忙下炕扶起兄弟

「謝皇上！ 不過國有綱常、君臣分際，皇上之命，請恕臣弟難以聽從！」

「哎，知道了，知道了，每次跟你見面都會來這一招，真是的，來，坐，坐下說話，來啊，上杯睿親王最愛喝的洞庭貢茶，八弟啊，常進宮來陪陪朕，這洞庭巡撫進進來的貢茶，朕只與你這知茶之人同品，你不進宮來，讓朕跟誰喝去，是不？

嗳我說，這宮外盛傳你睿親王放浪不羈、遊戲人間，怎麼每次見著朕卻都這副拘謹模樣，看了著實叫人沉悶，李皓啊，你小時後不是這個樣子的，你還在這宮裡爬樹取鳥蛋烤來吃，氣得先皇差點要抽你十大鞭子，你忘啦？ 那時候的你，有趣多了。」

「皇上，那是臣年幼不懂事之際，竟惹先皇生氣，實屬不孝，還望皇上恕罪！」

「嗳～，何罪有之，朕…朕只是懷念當年啊，那時候的我們～，多好…」

「皇上…」

「哎，你看看朕，沒事感傷什麼，來，坐坐坐，別動不動就跪下，今天你膝上沒綁上跪枕，可別把膝頭給跪傷，回頭太后又得念朕了，來，坐，我們該說說正事了！」

「是！」

「來呀！」

「小的在！」

「全都給我退下去，朕不需人伺候著，所有人都給我退離殿外 50 大步，若有不從者，斬！」

「小的…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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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這麼大費周章摒退眾人，所為何事？ 皇上儘管交辦，臣弟定當肝腦塗地、誓死不辱命。」

「呵呵呵…，你果然不愧是先皇親封的睿親王，朕什麼都還沒說，你就先封了朕的口，來個『誓死不辱命』，擺明了你不表示半點意見，全聽我安排，你，皓啊，你果然當得一個『睿』字！」

「皇上，臣弟該死！」

「起來吧，別跟我演這齣兄弟情深，你明知道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故意把話說在前頭了，擺明不願對朝政多有意見，你這點麻雀小肚子，朕還看不穿嘛…，怎麼？ 還沒改變心意啊？」

「呵呵呵…，皇上聰明睿智，臣怎及一分一毫，臣弟小小心願，還望皇上恩准。」

「皓啊，恐怕這次…，朕不能如你的願了。」

「皇上…」

「朕知你心，所以登基以來從不勉強你，也都只私下委給你一些秘密任務，檯面上，朕縱容了你這個唯一的親弟弟，朕許了你的閒雲野鶴，朕放過了你的荒唐羈誕，但這次，朕要你浮上檯面。」

「皇上，既知臣弟的心又何必強迫臣弟呢，讓臣弟繼續當個風流荒唐王爺不是挺好的嗎？」

「八弟，這次不成，這次朕需要你。」

「皇上，您從未如此強迫過臣弟，臣弟如果再堅持下去，那就是不忠了，還請皇上先明說吧，最近朝中發生了什麼事？」

「突厥各部最近爭『大可汗』爭得很兇，八弟，你雖不願涉入朝政，但此事也應有所聞吧?!」

「是，臣…」

「嗳～，別再賠罪了，兄弟之間不拘這個禮，你先知道了倒好，省得朕還要多費唇舌跟你解釋，別的兄弟朕不敢說，就你八弟，朕是絕對信得過的，許多事被你知道了無妨，朕信你絕無二心，是你不願涉入朝政，不是朕不重用你啊！」

「皇上，臣弟才疏學淺、個性羈蕩，難入廟堂，還望聖上高抬貴手，不跟臣弟追究愚魯之過。」

「好了，朕不跟你扯這些，每次講到這個，你就只會無止境的說自己多不足、多不好，朕哪一次講得過你，你呀，真這麼才疏學淺？ 當年還不知道是誰用了假名，硬是東瞞西騙的考上狀元後才公布你的真實身分，讓先皇氣壞了，還記得不，當年為了這事兒，朕還陪你在烈日下跪了三天求饒，才用罰俸三個月免了你的皮肉之苦。」

「臣弟對於皇上當年的手足愛護之情豈敢漠忘，此恩臣～沒齒難忘！」

「好～，就等你這句，皓啊，朕需要你代朕出使邊疆選『汗』。」

「皇上，擔任欽差雖不願但可以接受，但選『汗』？ 此事萬萬不可，選『大可汗』一事乃天子之權，臣弟莫敢僭越，也不能僭越，還請聖上高抬貴手，饒了臣弟一命！」

「起來吧，又跪?! 朕沒要你腦袋，放心吧，朕當然知道這是天子之權，朕亦心有所屬，但塞外邊疆地屬邊陲，各部族與我朝平日疏於連絡，這些個諸侯首領入朝覲見時亦皆拘禮十分，朕實在難以看出眾汗人品，對於選『大可汗』一事，朕不能妄下決定，朕心裡所屬的幾個人選若對朝廷忠心度不足，恐會引來日後覬覦我朝之戰事，因此此事需慎之再慎之，所以朕打算派你代朕出使，名為睦鄰，實為替朕出主意。」

「皇上，聯繫突厥各部族一事一向不都是由五哥、六哥在處理，何以今日…」

清澈的眼中透出一絲懷疑，無懼色，直對上皇上

「嗯，就是因為都是他們在處理，所以在這件事上面朕更不能讓他們介入，當年朕雖為太子，但五弟爭位之心昭然，六弟助其甚多，若非你堅持守護於朕左右，朕恐怕也難逃被其誣衊之實。」

知道弟弟心中的疑惑，當皇帝的哥哥也願意解釋

「皇上，這些都是往事了…」

「好了，讓朕說完，這些不是往事，五弟深知今日奪位已不可能，但仍想大權在握，架空朕的實權，所以結黨營私之事，朕亦所聞，

只是我們幾位兄弟裡，就屬你和他的突厥語講得最好，你又堅持不顯露，朕又需要有人代為聯繫各部族事宜，因此才不得不用他，但是朕也需防著他，

選『大可汗』一事萬萬不可讓他介入，不能讓他再有更多機會拉攏關外民族了，也不能讓突厥可汗覺得有欠他一份恩情的感覺，否則難保日後不會發生勾結邊疆部族攻朝之事發生。」

「皇上，那也還有其他大臣可處理此事啊，臣弟與各部諸侯皆少照面，若代天巡狩恐威信不足，難服眾部啊！ 再說了，臣散逸之名在外，派了這樣一個草包的王爺去巡視他們，恐會讓各諸侯首領覺得失禮啊！」

「哈，皓，你說對了，朕就是要失禮！」，二掌一拍，果然，這個弟弟果然懂朕

「皇上，這招…，不妥吧～」，睿親王一陣頭疼，平日沒規矩的是他，怎麼今天皇帝哥哥也跟著瞎鬧～

「有何不妥？ 朕覺得你果然是最適合人選！

第一，你貴為親王，又是先王嫡子之一，論血統、論身分，遠在他五弟之上，代朕出使邊疆，實屬對各部族之禮遇與重視，也可顯現此次選汗的重要性。

其二，你不問朝事，無黨無派，各部首領對你陌生，難以拉攏你，慌亂者、故做鎮定者、意圖拉攏者，將都難逃你眼啊。

其三，你荒誕之名不逕自走，各部首領早有耳聞，派你出使，定難服眾，如此一來就會有些諸侯顯露輕蔑之情，朕就會知道是哪些部族在蔑視天朝了，朕也好提早防範。

然若有願臣服者，要嘛就是狡詐無比，要嘛就是忠心耿耿，這樣更有助於替朕篩選資格。

這第四嘛，你文弱書生形象深植朝中，出使塞外，各部族必須向你展現其戰力，這是慣例之一，這…服你者，必全力以赴，不服你者，必虛應了事，然服你者，必服我朝！」

當皇帝的喜形於色，跟懂自己得人交談果然方便許多，在這個弟弟面前也不用維持太多皇帝形象，彷彿二人又回到無憂無慮，可以暢所欲言的年紀

「皇上，說穿了，您就是要臣弟去套出他們的真面目嘛，而剛剛摒退眾人，怕的就是走漏密談，怕這些太監、宮人向五哥他們通風報信，讓關外諸侯早有準備嘛…」

二手一擺，一臉無奈，兜那麼大一圈，不就是要我自投羅網嘛，就說，這宮裡的茶少喝～

「哈哈哈…，皓阿，可惜你這親王爵銜已經當到了頭，朕無法再對你的『睿』加封了，就憑你看出這幾點，朕更肯定派你出使塞外這決定是對的，皓，接旨吧！」

看看弟弟神情，皇帝知道這個弟弟懂了，也願意了

「臣遵旨！ 謝過聖上徵詢之意。」，一撩擺，睿親王回復正色，雙膝下跪、彎腰行禮接旨

「嗯，起來吧，朕不願強迫你任何事，所以才會順你之意，不委以一官半職，這是我們兄弟之間早有的默契，你就別為此謝恩了，你此次願意代朕出使，朕…感激啊！」

端坐正身受了這禮後，皇帝親手扶起弟弟，對這個弟弟，他感激，從小到大，不爭、不搶、不顯露鋒芒，卻忠心耿耿的守護自己，明明才華洋溢，卻甘之盡收風華，盡幹些苦差事，自己能做的，就是用皇帝的特權容了他

「皇上，千萬別出此言，家國之事，臣弟亦有責，再說了，皇上恩准臣弟得以不任朝事，臣弟叩謝不及，焉敢再受謝，只不過……」，清澈的大眼轉出一圈狡黠精光

「說吧，你這次如此爽快的答應，朕就知道你一定會有後話！ 說來聽聽，能准的，朕定應你！」

「謝皇上！ 臣弟之請也只有皇上能應允了！

首先嘛，臣弟能不能祈求皇上以後別每年都指派這麼艱鉅的任務給臣弟，行嗎？

這其二，臣弟不在京之日，求皇上與太后千萬別給弟弟先指婚，臣弟可不想連挑媳婦這事兒都要由天家做主！

以上二點請求，還盼皇上成全！」，拱手彎腰懇求，態度誠懇得緊

「哈哈哈哈哈，你的重點是第二點吧，這第一點請求，你明知道是做不到的，朕是決計不會應你的，再說了，朕也不過就一年要你出面處理一、二件事務，你還嫌困難，那朕日理萬機，活該倒楣啊！ 所以這一點朕～辦不到，也不願意辦，你是朕唯一的親弟弟，總不能什麼涼快都便宜了你吧！

至於第二點嘛，這個朕倒是可以幫你攔下太后懿旨，要成親可以，等你回京再作打算吧，但你能不能自己選妃，這就難說了，總不能讓你這個親王荒唐到給朕選個煙花女子回來吧，你的王妃還是要我和太后定了才能作數，也還要看看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姑娘可以治住你這個鬼靈精，不過這事兒可以等你回京後再議，這總行了吧！」

「行！ 臣叩謝皇上！」

「又叩謝？ 起來吧～，為了不指婚你就叩謝，我看啊，你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真搞不懂你，別的兄弟、大臣們是巴不得朕牽線指婚，莫不將之視為榮寵，偏你這怪人，要你成親彷彿是要了你的命一般，真是的…

你瞧瞧，十弟的小娃兒都一歲半了，你卻還是不肯成親，不任官職、不立家庭，真不知道你是在想什麼？」

「呵呵呵…，所以臣弟才是荒唐王爺不是？」

「啐，這會兒耍嘴皮子就會啦，剛剛不知道是誰還在朕的跟前求這叩那的，行了～，走吧，咱們兄弟倆見見太后去，這次朕要把你派去這麼遠的外疆，只怕太后又要怨朕了，如果出發前又『忘了』讓你去給太后瞧瞧，只怕直到你平安返京前，我這後宮，會不得安寧啊！」

「啊？ 要去找太后啊，那皇上，這婚事……」

「行了，行了，待會兒朕會幫你擋著點兒的，走吧！」

「是，謝皇上，皇上先請！」，嘻皮笑臉，請皇帝先行

「啐，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