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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44

腦幹後的血塊壓迫狀況獲得改善，允兒已經可以靠在床上坐起身，手腳的力氣也明顯恢復一些，為了保護頭頸傷處，醫生仍是讓她戴上頸圈，五天後，允兒離開加護病房轉到個人病房去，也不需要再分時段才能探視，這下總算讓一夜白了頭的爸媽放下一顆心，終於可以進食的允兒剛喝完媽媽細心燉好的香菇雞湯，擦好嘴，孝淵就敲敲門進房，手上拿著的是裝有一顆顆紅艷艷的蘋果禮盒～

又有可以吃的，允兒眼睛一亮，林媽媽不禁動手捏捏寶貝女兒的臉頰，「又想吃了？ 不行，妳剛吃飽，讓肚子消化一下，媽媽先給妳爸送雞湯過去，晚點再回來削水果給妳吃！」

沒理會允兒的嘟嘴，摸摸她的頭，林媽媽卻轉頭對孝淵說話：「孝淵啊，那邊那鍋湯是留給妳們幾個吃的，還有些飯菜，快吃，妳們邊吃邊聊，允兒吃飽了，不要給她吃，妳們聊，林媽媽先走，允兒拜託妳一下！」

笑著跟林媽媽鞠躬道謝，孝淵先笑嘻嘻的趕緊拿起碗，打開保溫罐，嗯…，真香，先吃先贏，孝淵裝滿飯，再打開其他幾個保溫食盒，筷子開心的幾個食盒間跳舞，食物一筷子一筷子的被放上湯匙，入口，允兒看自己媽媽已經離開，機不可失，敲敲床，要孝淵注意一下自己，張嘴，「啊…」，暗示給她幾口吧！

搖搖頭，孝淵再一筷子炒青菜，「不行，妳剛開始恢復進食，醫生說不能一餐吃太多，妳乖乖坐著看我吃就好了！」，露個炫耀又滿意的賊笑，舀一口湯，刻意發出大生的吸湯聲，「哈…」，再一個滿足又過癮的嘴臉，擺明想氣死允兒～

允兒氣的皺鼻嘟嘴，自顧自的張嘴，「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發聲練習，讓孝淵猛地噴飯，趕緊用手擋好，再放下湯匙，狼狽的走到允兒床頭櫃前抽走二張衛生紙，瞪著仍是掛上滿滿笑臉、扯著喉嚨在發聲的允兒，「妳在搞什麼鬼？ 鬼叫些什麼？」，用力的擦擦嘴、擦擦手

允兒停下發聲，拿起放在病床擋架旁的寫字板，沙沙沙…，【太妍 onni 去日本前教我的發聲練習，說這樣會幫助我快點可以說話！】，轉過板子，一臉欠揍的笑臉

大翻白眼，「屁啦，聽她在鬼扯，妳是腦傷壓迫不能說話，又不是啞巴在學習喉嚨的發聲運用，齁，她又沒學過醫學，知道個什麼東，妳聽她在鬼扯蛋，不要吵，吵死了！」

低下頭，沙沙沙…，【可是感覺很有道理，所以我接受，我要每個可能都去嘗試！】，一臉堅持

「啊…啊…啊…啊…啊～～～～～」，孝淵才剛看完那些字，沒來得及嘉獎她，允兒又開始練習了

「啊…啊…啊…啊…啊～～～～～」，哇咧，還給我練升 key，金太妍，妳教她這個幹嘛啦～

「吚…吚…吚…吚…吚～～～～～」，什麼？ 還換音調？

「吚…吚…吚…吚…吚～～～～～」，換音還給我練升 key？ 林允兒，妳還給不給人活啊！

「喔…喔…喔…喔…喔～～～～～」，林允兒，讓我好好吃一頓飯可以嗎？ 現在就只有妳媽煮的東西讓我有食慾了…

「誒…誒…誒…誒…誒～～～～～」，唉…，金太妍，妳回來就不要讓我看到，我殺了妳！

就這樣，孝淵就在一堆鬼吼鬼叫的噪音中吃完一餐飯，好好的美食都不能好好享受了啦，收拾好碗筷後的孝淵走到允兒床邊，一個手掌就蓋住還在吵的嘴，「老大，拜託，喝個水休息一下，練很久了，不口渴嗎？」，一臉求饒無奈

壞壞的笑嘻嘻，目的達到的允兒終於甘願閉嘴，乖乖喝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賊兮兮的骨碌骨碌亂轉，孝淵沒好氣的走去窗邊，看著窗外風景，「不要咬吸管，等一下林媽媽回來又要念了！」

沙沙沙…，敲敲床，叫孝淵回頭，【我媽早就知道我這個習慣，我也被念慣了！】

「呿，還理直氣壯咧，今天有哪裡不舒服嗎？」

沙沙沙…，【沒有妳不舒服！】

「呀，講什麼鬼，我哪有不舒服？」，抗議

沙沙沙…，【心，妳的心病了！ 小賢跟我說她婚期延後，onni 妳知道嗎？】

點點頭，「知道，她也跟我們說了，沒想到她媽媽會因為這個理由答應…」，惆悵

沙沙沙…，【我問小賢，是不是我的傷不要好起來，她就永遠不必結婚…】

瞪過去，「呀，不要亂說話，也不要這樣增加人家的心裡負擔，這二件事…是二回事～」，苦笑

沙沙沙…，【就因為伴娘受傷，就因為想讓我們這些人陪她站在紅毯上，所以賢媽就同意延後婚期？ 我想不透…】

「不用想啦，小賢為了這件事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賢媽根本就不理她，還是賢爸答應的！」

沙沙沙…，【哦～，是喔，這個賢沒跟我說！】

點點頭，「嗯，可能這個不是重點吧?!」

沙沙沙…，【那所以妳們交往了也不是重點？】，揚眉，抗議的眼神

明顯驚訝的心虛，眼睛略睜大，「說…說什麼妳，不要亂…亂說話～」

一臉不屑的低下頭，沙沙沙…，【我沒亂說，我有證據！】

「證據？ 什麼證據？」

允兒沒再繼續寫字，手卻指指自己的脖間，做項鍊狀，再指指孝淵

下意識摸去脖間，「妳…妳怎麼知道的？」

沙沙沙…，【觀察，onni，聊聊？ 我現在很會保守秘密，不會說出去喔！】，這樣也能開玩笑？

孝淵看了一下內容，撇嘴苦笑一下，還是摸著頸間戒指，轉圈，「正確的來說，應該是要說…我們分手了！」，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好苦…

驚訝，沙沙沙…，【什麼時候的事？】，敲敲床，要孝淵看過來

走到允兒身邊坐下，這樣比較方便交談，「還記得二月底我請了幾天假嗎？ 其實我那幾天是和小賢出去玩，我們也是在那幾天在一起，然後…回來當天就分了…」，二眼無神

沙沙沙…，【方法還有很多，妳怎麼不幫小賢？】

苦笑，「幫什麼？ 私奔？ 讓她出國留學？ 把她藏起來，然後我們偷偷摸摸在一起？」，搖搖頭，「允兒啊，不行的…」

沙沙沙…，【為什麼？ 我就不相信不行！】，一臉理直氣壯

「這樣對我們都不好，賢最重視『孝道』，她又是獨生女，我們是可以私奔，但是我不要，我不要賢做出這麼困難的選擇題…」

沙沙沙…，【她現在的選擇就很好？】

「允吶，妳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 妳不要拗在一個點上，換個角度想，算我自私了吧…」

沙沙沙…，【？】

「對，是我自私，我不想之後遇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狀況，她是獨生女，她媽媽個性又強勢，真的私奔，她媽媽可是真的會硬起脾氣從此不認她這女兒，妳想想，家人總會遇到生老病死，我不想十幾年後，小賢抱著『因為愛情而私奔，卻不能送終』的遺憾和我在一起，這樣我們的感情以後會有怨氣，久了，這瓶名為愛情的酒，會變質，會酸掉的，我不要這樣…」

沙沙沙…，【那妳就寧可在愛情裡留下遺憾？】

點點頭，「嗯，至少對我們而言，有遺憾的愛情還是美的，這樣我在她心裡就永遠不會變質，我自私，我要她心裡一輩子都只能有我！」

沙沙沙…，【妳們討論過這個了？】

搖搖頭，「沒有，但是我知道她也是這樣想的！」，看到允兒一臉不贊成，孝淵又笑了，苦笑，「小賢倔強，這妳懂吧?!」

允兒點點頭，孝淵又接著說，「她都答應要嫁了，日子也都答應了，連對象也聽從安排，最後才安排旅行的告訴我，允兒妳說，小賢有給我選擇嗎？」，沒有要允兒回答，孝淵自顧自的搖頭，「沒有，她並沒有給我選擇，她…已經做出選擇了，她對我…，只是告知，而為什麼要這樣選擇的背後意義，是要靠我自己去體諒出來的，我知道她，我懂小賢，所以我才不得不放手…」

沙沙沙…，【onni，何苦呢？ 我找機會跟小賢談談！】

快速壓下允兒的手，搖頭，「不要，允兒，不要讓小賢為難，妳很聰明我知道，妳主意很多我也知道，妳很會說服人這我也相信，但是妳終究敵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的現實運轉，所以不要…，不要讓小賢背上『不孝』的罪名，這樣…這樣我也會捨不得的…」，一直強撐的堅強，最終還是化作二行清淚流下了…

「o…o…o…」，不再寫字，允兒張著說不出話的嘴，滿是心疼的喊著孝淵，孝淵連忙坐上床邊，緊緊抱住允兒，「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小允…，我的心好痛啊，小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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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淵說哭完後就沒事了，但是沒事不要讓她哭，哭…很累的…，允兒知道這是孝淵慣用的故做輕鬆伎倆，點點頭，笑笑的沒再多說什麼，其實很多時候，哭…也是一種療傷的方式，只是…，不在人前落淚罷了～

可以開始進食就代表導尿管那些礙事的管線可以移除了，為了要上廁所，允兒開始學習從床上起身，學習轉身，學習出力跨腳，再讓家人或護士幫忙扶到輪椅上坐下，醫生說允兒進步的很多，可以說是進度超前了，但是不可以超之過急，腦部手術才動完沒多久，不可以太勉強，免得傷口迸裂這下可就慘了，所以還不讓允兒學習肢體復健，好動的允兒哪受得了只乖乖躺在床上，既然醫生不讓復健，那我自己動動總可以吧，就這樣，允兒不時的在床上練習舉腳、抬臂，林媽媽問過醫生，確定這樣的動作出不了多大力氣，不會有反效果後，倒也就順著她的精力過剩，這樣也好，省得她整天吵吵吵～

逐漸恢復中的允兒，身邊已經不需要有人在一旁時時照顧，所以允兒要媽媽吃飯時間再送飯過來就好，其他時間就在家好好的休息吧，拿個 NB 過來，拿幾本書過來讓她打發時間就可以了，允兒叫大家也不要為了她壞了作息，是該慢慢讓生活回到軌道上的時候，而一向讓孩子獨立自主的林家，也就順著允兒的意思，給她點空間～

住到普通病房的第八天，早上 10:00，還沒打開病房門，門外的人就聽到單人病房裡傳出咿咿啊啊的喊叫練習，剛從日本回來的 Jessica 悄悄開了縫偷瞄，站在門邊偷看，只看到坐在床上那個閒不下來的小孩自己一個人在病房也能玩的開心，舌頭頂住上顎，『啦…啦…啦…』的鬼叫，過一下又看到她轉身拿起起床邊杯水，喝一口水卻不吞下，身體略向後倒，帶著項圈的頭盡可能的仰高，含著水『咕嚕咕嚕』的在玩水，實在是忍不住了，Jessica 噗嗤一笑，「在玩什麼啊，喝個水也乖不下來嗎？」，開門現身

噗…，突如其來的說話聲，確實嚇到允兒，整個把口中的水噴出來，咳咳咳…，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的水漬和下巴的狼狽，以及止不住的咳嗽，Jessica 等人趕忙上前幫忙整理，抽過幾張衛生紙幫忙把下巴擦乾淨，還幫忙拍背順氣，Tiffany 拿上毛巾，幫著把棉被沾濕的部分擦乾，而經紀人只好認份的踩著布把地上的水漬擦去…

回過氣的允兒，第一個聲音就是瞪著 Jessica，「呀…」，沙啞的抗議，Jessica 裝做若無其事的推卸責任，閃掉對視，聳聳肩，「誰叫妳喝個水不乖乖喝，活該！」

鼻子哼個氣，一臉怒的，沙沙沙…，【我在做發聲練習嘛！】，滿臉抗議

Jessica 滿是寵溺的坐在床邊撒嬌，捧住允兒的臉，對準臉頰就是一親，「哎喲，我怎麼知道嘛…，不要生氣了啦！」，滿是笑臉

允兒則是快速閃躲，以手臂快速阻擋，「呀…」，沙啞的抗議，沙沙沙…，【不要那麼多美國人的熱情啦，搞不好我沒洗臉喔！】

Jessica 才不理會這份抗議咧，「妳不會，妳有潔癖！」，一手握著允兒的手，一手摸摸還包著紗布的頭，滿眼心疼，「好多了嗎？」

笑了，點點頭，「嗯！」，這個單音還是發得出的，再低頭，沙沙沙…，【onni 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過一眼，笑了，拿走寫字板，沙沙沙…，【昨天晚上！】，一臉調皮

允兒皺眉略哼氣，搶回寫字板，沙沙沙…，【onni 用講的就好了，我聽得到啦，寫字板是我的！】

再搶回去，沙沙沙…，【我知道啊，我這是在配合妳耶！】

不滿的在床上蹬蹬腳，像是在搶奪寶物般的再把寫字板搶回，沙沙沙…，【配合什麼？ 這是我的專利耶！】，緊緊握住寫字板不讓搶走

爭不過，Jessica 只好放棄寫的改用口說，「我這是在玩角色顛倒，我用寫的，讓妳用說的啊！」

鼻子重重的哼一口氣抗議，沙沙沙…，【我要是能說話的話，還有機會讓妳在這邊欺負我嗎？ 哼！】

Jessica 寵溺的捏捏允兒氣鼓鼓的臉頰，「再生氣就不讓妳吃水果囉！」，總是知道方法治住允兒的 Jessica，勝券在握！

一聽有得吃，眼睛果然亮了起來，開始急促的東看西找，Sunny 連忙壓好允兒，「呀呀呀，不要亂動，傷還沒好耶妳，我們一進門也沒看妳問好，一聽到有吃的就活蹦亂跳，呀，有沒有禮貌啊妳！」

允兒趕緊坐好，一臉嘻嘻笑，沙沙沙…，【onni 好！】，完全欠揍

Sunny 這才大力拍上允兒大腿，「這還差不多，乖乖的，我去洗點桃子給妳吃，妳們聊一下！」

要聊什麼？ 允兒微微笑的安靜坐在床上看著三人，Jessica 與之對視一眼，甜美又寬慰的笑了一下，沒多說話，只靜靜坐在她身邊，勾住手，仔仔細細檢查，貼心的輕按摩著，允兒也樂的被服侍，略轉頭看著坐在身邊椅子上的 Tiffany，她…，怎麼說呢，很照顧人，待會有水果吃，Tiffany 就先幫忙準備小碟子和叉子，還細心的先折了幾張衛生紙，但偶爾會偷看坐在沙發上沒說話的太妍…

允兒要過一張衛生紙，仔仔細細的握緊，揉成一團，對準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滑啊滑的太妍，瞄準，丟過去，咻…，咚…，沒命中，但落在身邊的衛生紙團還是吸引了太妍的注意，撿起衛生紙，「幹嘛啦，髒耶！」，站起身，丟進垃圾桶

沙沙沙…，【哪裡髒了？ 我又沒用過！】

走過來，「幹嘛？」，沒好氣

沙沙沙…，【Hi！】

「Hi 妳個頭啦，找我幹嘛？」

沙沙沙…，【onni 來我這邊滑手機的喔？】

「沒啦，查些資料，好多了嗎？」，心虛，手機藏進衣服口袋裡…

沙沙沙…，【查什麼？】

搖搖頭，「沒什麼，有乖乖做發聲練習嗎？」

點點頭，沙沙沙…，【有啊，可是大家說很吵！】

開心的笑了一下，「呀，妳不會小聲一點喔?!」，揉揉她頭頂

沙沙沙…，【No, No, No, 要練習就要認真，onni 呢，有不舒服嗎？ 頭沒撞壞吧？】

看著允兒的陽光笑臉，看她到現在還打著點滴，看她沒了平日的紅潤臉龐，太妍滿是歉意，搖搖頭，「允兒，對不起…」

允兒寬慰的笑了一下，她能醒來，還能記得所有事情已經很幸運了，剛醒來的時候確實心情難以平復，確實對於不能說話生氣過，明明就已經很努力醒來了，為什麼還是不能說話，為了這個，允兒在加護病房還曾經緊閉著唇不讓醫護檢查，不能動的四肢，只能用轉頭、緊閉雙唇以示抗議，到最後護士不得已，撥個電話給正在上班的林爸爸，希望他能勸勸允兒…

「允兒啊，事情遇到了就遇到了，面對它、接受它、挑戰它、突破它、戰勝它，這才是我的允兒，這才是我的天才兒童！ 鬧脾氣有什麼用？ 鬧脾氣就能說話了嗎？ 人家醫生護士又沒欠妳，妳這樣為難人家不是多餘的嗎？ 這跟妳被客戶惡意刁難有什麼差呢？」，電話裡的喑啞哭聲，喚回了允兒的懂事，也喚回了允兒的樂天知命

這段不為人知的父女祕密，是讓允兒現在可以大開自己玩笑的關鍵，面對太妍現在的歉意，允兒笑了，沙沙沙…，【我接受，好吧，看 onni 妳也陪我昏迷過一段時間的份上，我原諒妳！ 不過，onni，不要再偷偷查要如何讓我說話的方法了，放心吧，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可以再碎碎念的，到時候吵死妳！】

緊緊握上允兒的手，太妍坐上另一邊床沿，趴下，痛哭…，「允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