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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4

「參見睿親王！」，眾部落王公貴族及重要幕僚在內官報聲之後，齊起身，拱手朝進入中央主位之人行禮

「嗳，諸王公免禮，小王遲至今日才參與這接風宴，實在是對不住各位啊，實在是小王沒先確認過你們各部族的紮營情況舒適與否，這宴～，可吃不下啊，讓諸王公久等了，坐坐坐，大夥兒先坐下吧，今晚隨意些！」

擺擺手，似不耐大禮般的表情，要大家輕鬆點坐吧，李皓居中於首位上坐下，諸部落王公貴族方才敢坐下

輕鬆的先敬上第一杯酒，李皓眼睛卻犀利的掃向左邊瞧去，左手排第一個位子坐著窩赤台部首領，嗯…，看來禮官有照自己下午的旨意重新安排座位，再看一下，那個大膽的東海小王子果然還是來參加晚宴，黑著臉坐在下首最後一個位子，『哼，本王諒你不敢不來！』，裝做沒看到，也沒多做刁難，李皓繼續與其他王公首領寒暄～

接風宴照例會由各部族安排一些餘興表演節目，展示風俗也罷，表現效忠之意也成，李皓都以不失溫和的態度瞧著，每個節目都說好，每個表演結束後都說賞，遇到樂音稍佳的表演還會多向身邊諸王公勸酒，一晚上下來，這王爺喝了不少，仍是神清氣明，『果然是荒唐王爺，年紀輕輕就練得一身好酒量。』，幾位王公於對朝廷派這閒逸的睿親王前來巡狩，本就不是很服氣，現下看到李皓動不動就給賞的揮霍行徑，心裡更是壓根兒瞧不起這人…

一場晚宴進行到一半，李皓不住勸酒，哪位王爺趁著酒意對自己不敬，哪些位王爺對自己擺出長者架子，又有哪幾位王爺對自己尚未顯示真性情，盡皆收進心裡藏著，不動聲色地繼續勸酒，性子來了，還持箸跟著律音節奏輕擊杯盤，像極了浪蕩市井公子哥兒，一點皇家王爺貴氣形象都沒有。

坐在右手排第一位王爺起身朝中拱手

「啟稟睿親王，臣察哈台部，耶律托雲將為王爺獻上【大帳慶典】表演，還望王爺不吝指教。」

「哈哈哈哈哈…，好說，好說，這曲子本王熟，宮裡樂師有奏過，但本王總感覺不出那草原的壯闊感，今兒個在這遼闊的大草原中，本王可要好好的體驗這地道的【大帳慶典】，義郡王，本王期待啊！」

露出完全期待的表情，這幾日來義郡王總謹守君臣分際，每日晨起必遣使問安，相見之時也不見一絲鄙視眼神，本王不動，他也不表態，這位郡王，城府深啊～～

「王爺見笑了。」，義郡王微微鞠躬，不敢僭越，轉身二手一拍，給過暗號

先是箏類樂器及橫笛的開場互奏，像是草原上那萬里白雲般，令人聽著身子都輕了，笛音像風般撩動著象徵白雲的箏音，恰巧夜風徐徐輕吹，李皓臉上浮起舒適的淺笑，閉眼豎耳聆聽，感受大漠的悠閒舒適，他是真心喜歡這首曲子啊！

一個小節過後，箏音的餘音尚在繚繞，一旁的樂師便馬上撥弄起胡琴，左方閃進六名花樣年華的曼妙身影，五人著大紅裙服，拂袖，包圍著中央身穿淡粉白色的女子輕舞著，眾人以粉衣女子為首，依著樂音節奏，蓮步輕挪，搖曳生姿，定睛一看中央主角，李皓笑得更深了…

隨著鼓音抑揚的訴說著大漠的穹蒼壯闊風光，李皓不禁心嚮往之，猛站起身，抽過身邊侍衛腰間的配劍，一個拔身，躍出，持劍快速加入共舞之

「別慌，繼續，我配合妳們！」

沒破壞原有的跳舞節奏，李皓右手持劍與中央女子共舞，巧得很，李皓今晚穿著一身輕便，金白色鍛面長袍，腰間繫上一條淡藍色腰帶，配上點綴的天藍色刺繡收邊，只在不經意的跨步間露出下身澄黃色褲子，方令人知其天家身分，這一身淺色裝束，恰與那女子淺粉色衣裙呼應，看似李皓已輕摟上該女子腰間，實際卻連衣邊都沒沾著，那女子舞著、旋著，李皓始終舞劍相伴，眼帶笑意，目光不離那女子…

撇見周邊伴舞侍女依原計畫朝天灑下片片花瓣，李皓一轉念，跨步，離粉裝女子一步遠，暗驅內力，透過看似輕逸的舞劍動作，將部分花瓣以劍風掃入，兜轉…

五名侍女略驚訝，但仍配合著持續拋灑花瓣，漸漸的，被劍風包圍起來的花瓣數變多了，或紅或粉，無規律的穿插，卻很有整齊的被兜轉著～

跟著節奏演繹的情緒，或下腰、或回身，極剛的劍透著冷光，竟溫柔蜿蜒在花叢間，偶一反光，替花圈打上漂亮的光影，花瓣被舞的忽高忽低，李皓咧開笑容，跟一圈花瓣玩得開心，聽著自小就很熟悉的樂音，在樂音即將結束之前，李皓右手驅動劍風將花瓣圈帶上空中，左手掌略驅動掌風，伸向粉裝女子腰間，帶著她拂袖轉圈…

倒數拍數，李皓收回內力，收劍，身長約一米八五的文質書生伴著身高約一米六五左右的清秀佳人，花瓣灑下，散落在二人間，好美的畫面，見那女子仍略顯詫異，李皓用著極輕的聲音輕喚：「蘭兒，好久不見，想妳了～」

「好！睿親王這首曲舞的好啊！這穎郡主也長的極美，好個郎才女貌，好啊！」

右排第三位伊兒帖部汗喝開了，紅著臉，站起身大力拍手叫好

對上穎郡主驚訝又嬌羞的表情，李皓給過一個溫柔的笑容，轉身，拱手四揖

「諸位王爺見笑了，本王只是從小愛極了這大漠風光的自在，聽著這壯闊的樂音，一時技癢，竟就下場小露一手，虧得穎郡主舞藝超群，方能掩去本王的瑕疵，這劍啊，還是拿來跳舞的好，還是別打打殺殺的，諸位王爺說…是吧?!」

對著劍身一彈指，『錚！』的一聲，心裡清亮精明的王爺們聽得懂睿親王的弦外之音，沒敢接話，只有那個性爽朗的伊兒帖汗倒滿一碗酒走上前，遞過

「睿親王剛剛這曲舞的好，佳人當配美酒，睿王爺，小的敬你一杯！」

一杯？這是一碗吧，李皓不禁啞然失笑，這草原兒女果然大氣，揚手隨意把手上的劍拋回，一旁的校尉見狀，拿起腰上劍鞘迎劍，順著力道黏上劍身，轉了三四圈，略施巧力彈起劍身，劍鞘一舉，收劍！這是小時候二人間常玩的把戲～

點點頭，滿意地笑了，接過伊兒帖汗遞上來的酒，同時伸手制止了王公公的攔阻：「嗳～，不用驗過，難不成伊兒帖汗敢當眾害了本王不成，你這人太小心了，怎麼會懷疑伊兒帖汗呢，真是的。」沒猶豫，仰頭，大口飲下，倒扣碗，乾杯

不知是哪位汗爺被這份豪邁所感動，掌聲從一角發出，此起彼落，李皓笑得開懷，招呼下人過來扶著已有醉意的伊兒帖汗回坐，另命人張羅桌椅，在察哈台汗座位旁設一小席

「來來來，這義郡王教得好哇，穎郡主舞的漂亮，著實為這晚宴加分不少啊，來，坐，穎郡主請坐，同飲，同樂。」

心情大好，臉泛紅意，要著身邊侍女輕扶穎郡主就座，今晚接風宴席，各部汗僅能帶一名幕僚隨宴，子女皆不得陪宴，能獲得睿親王這欽賜之殊榮，察哈台汗連忙起身謝恩，睿親王虛扶一下，笑著：「哪來這麼多禮啊，坐，這宴會繼續啊，開心，本王今晚樂的，這大漠好哇，來，大夥兒再喝！」

沒再多看過穎郡主，但佳人身影已刻入李皓心頭～～

晚宴進行到尾聲，太傅眼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打圓場結束晚宴，突然左下首位置站起一名年輕人，大步上前揖身

「臣，律爾發部汗四子，安延東海有事上奏！」

「痾？上奏？今日是本王的接風宴，沒事上什麼奏啊，今晚不談朝政，有事明日早起再說！」

一晚飲酒無量，頭有點昏了，還要聽朝政，煩～，衣袖一揮，又一杯酒，睿親王此舉，擺明著不准奏

是這東海王子不識大體還是眼高於頂，完全沒將李皓的旨意放在眼裡，仍不退下，雙手抱拳再開口：「啟王爺，小王要奏的是家事。」

這人…，愣不識相，忍著心中怒火，睿親王重重放下酒杯，咬牙拍桌

「小王？完延東海，你封王爵了嗎？怎麼會在我睿親王面前自稱小王？家事？家事回去找你父汗說去，本王不涉入家事。」

「四王子，你失禮了，還不先退下！」，太傅連忙起身制止

「臣啟王爺，臣深知此舉甚為失禮，還請王爺責罰，但仍請准奏，臣大膽請王爺賜婚，准了臣與穎郡主之婚事。」

是草原之人不重禮數還是完全不把我這王爺擺在眼裡，竟然還是拂了本王之意，這人，活膩了是嗎？

「什麼？東海，你莽撞了。」

察哈台部這邊莫不一驚，這種事不是應該事先和本部汗王商量，獲得汗王准許後方可上奏朝廷嗎？怎麼這點禮數都不懂，耶律托雲更是大驚，先前是有屬意納之為婿，但現下卻見他這般魯莽，對自己也極為不尊重，是否為婿，這事兒得深思了…

萬萬沒想到這東海哥哥會挑在這時候奏請此事，不會吧，莫非是想趁著睿親王酒醉模糊之時強渡關山嗎？東海哥哥，別這麼鬧了，我…我沒從喜歡你啊，更別說成親了，皓哥哥，別答應…

雖已有醉意，瞇著眼，李皓仍沒撂下穎郡主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恐，自己也怒了一下午，正愁找不到發火的梗，現下是你自個兒撞過來的，可別怨本王…

怒極，擲杯，大吼

「不准奏！穎郡主乃朝廷誥命公主，先皇親封之公主，其婚配乃是國事、乃是朝政，本王已說過了，今晚不講朝政，你律爾發部仍執意犯上，你把本王擱哪兒了?!

本王乃欽差王爺，所下之令視同聖旨，要你人頭不必上奏請旨，拿走便是，安延東海，你有幾個腦袋啊，竟然敢抗旨不遵，公然不服本王，說，該當何罪?!  怎麼？想反啦?!

來啊，把這安延東海給我叉下去，關入牢中待發落！」

這下可就糟了，欽差大臣已開金口，如同聖旨，不得不遵，律爾發部上下莫不臉白，沒料到這幾天軟散閒逸的王爺竟會發這麼大火，這…

「王爺饒命，我們小王子年紀尚輕，自幼頗得我大汗疼愛，今晚多喝了幾杯，不知輕重，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高抬貴手饒命啊！」，律爾發部軍師連忙上前跪求

「疼愛？有我先皇疼我嗎? 有當今聖上這麼愛我嗎？這就可以成為不知禮數的藉口了嗎？好啊，那既然如此比喻，本王也來趁酒意任性一回，來啊，把律爾發部上下全都給本王圈禁起來，一個都不准放過，任何人都不准求情！」

這驕氣貴王爺一發起火來什麼都不管了，把人家整個部族的來使都關起來，這還不引發戰事啊，可他可是欽差啊，手裡有的是權…

見李皓脾氣上犯，身邊侍衛已上前拿人，魏太傅連忙趁亂走到穎郡主身旁，低語…

「皓…睿親王在上，小女子耶律蘭有事相求！」，身姿輕挪，穎郡主上前蹲低身，福了福

「嗯？啊……，是穎郡主啊，快請起，想說什麼就說吧，但說無妨。」，對上穎郡主，李皓的語氣就和緩許多

「請睿親王大人有大量，饒了東海哥哥吧，東海哥哥喝混了，明天酒醒後，自然會來請罪的，還請睿親王高抬貴手。」

「東海哥哥？妳……」

「還請睿親王高抬貴手，東海年紀尚輕，做事無輕重，今天晚宴大家很盡興，還請睿親王別為此壞了心情。」

畢竟這安延東海是自己閨女從小到大的玩伴，看來他難逃一罰，雖已不願其成為己婿，但如果能的話，還是希望可以從輕發落，留下一命，耶律托雲也站起身求情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哇，好哇，果然是一條心，本王若不接納求饒，似乎顯得不近人情啊，罷了罷了，反正本王本就不喜管這些雜事，罷了吧！ 來啊，放開安延東海，太傅聽旨。」

苦笑，果然是翁婿一條心，『東海哥哥』，稱呼的這麼親暱，我若真的鍘了他，妳蘭妹妹會怨我一輩子吧～，站起身，正色，李皓恢復欽差王爺應有的言行舉止

「臣，魏靖，接旨。」，太傅連忙小跑步至中央，撩擺，下跪接旨

「傳本王口諭，著，罷去安延東海律爾發部來使身分，召律爾發汗二日內前來大帳請罪，本王不管他律爾發汗的身體健康如何，就算爬，也要他給我爬來，若逾二日未到，要他準備幫兒子收屍吧！

就這樣，本王乏了，今晚…，掃興！ 散了吧～」

硬壓下不滿，李皓從輕發落，臉帶不悅，下達旨意後，擺擺手，散了吧，所有的不滿透過發洩在一掌拍上的木桌上，睿親王拂袖離去

眾人不敢抬眼，直到這位王爺離開後，才敢呼出一口氣，沒人上前攙扶尚跪在地上的帥氣小王子，李皓身邊幾位親近的幕僚及太監宮女早已隨其離去，禮官瞪過東海王子『睿主子待人一向和善，還沒見他發這麼大的火過，就你這番邦夷子，哼！』，指揮著幾位宮女太監，滿是酸溜、不蔑語氣：「撤了吧，要跪的就由著跪去，甭理會。」

一名小宮女拿走主桌上數個杯盤後，一個轉身，主桌從中央應聲斷裂，大夥兒這才驚覺，一位文弱書生竟然一掌擊裂這結實的木桌，看來剛剛睿親王是真的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