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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9

這場感冒發現得早，我的身子骨也沒很差，所以隔天只剩下一些些咳嗽，其他的就沒事了，至於咳咳咳…嘛，那就麻煩枇杷膏和喉糖幫忙囉，倒是我和鄭總裁之後幾天都沒再見面，也不是嘔氣，她是大明星，有的是行程要跑，這才對嘛，各司其職，各忙各的。

我從不曾主動聯絡總裁，她不找我，我就安生快樂過日子，她要找我，我就只好乖乖聽命，不過你若老實問我，坦白說，這幾天偶爾在閒下來的時候，我是有那麼點想到她，不過我想我應該是被使喚久了，一下子不適應的水土不服而已，過二天就好了啦。

還真的過二天又有人來我辦公室閒哈拉，不過來的不是愛睡覺的小動物，而是那位愛作怪的副總裁，她是真的愛作怪，老愛畫一些地球人完全無法了解的外星密碼圖，連總裁都為此深深鄙視過她，但這小女子也好笑，就老愛把她的那些鬼畫符貼在我的機櫃上，說什麼這樣能讓機器變安定，笑死人了，敢情妳這是符令就對了，不過這對我的工作不會造成影響，她愛貼就去貼，哪天膩了，她還會換張新的呢！

「允兒 onni！」，這傢伙，又蹦蹦跳跳進來，連門也不敲一下，是不怕又打到我的頭喔？

「副總裁。」，儘管我心裡碎碎念千百句，但實際上我的肉身正在跟靈魂鬧分手，肉身乖乖從椅子上站起來，略鞠躬行禮，無視靈魂的萬般鄙視。

她撇了一下嘴，「就說不要這樣叫我了，什麼副總裁？ 都把我叫老 80 歲了啦…，我小妳很多歲耶，所以我叫妳一聲 onni，妳就叫我一聲秀晶嘛，想叫我 Krystal 也可以啊！」

搖頭，「不行，這是規矩。」，這八百年的抗爭，我從沒妥協過，她和總裁也從沒贏過。

「哼！」，扁嘴，白了我一眼，沒再針對這話題繼續下去，不過她倒是挺自動自發的拉了張椅子坐在我桌前，拿起我桌上的迴力小汽車就挺自然的玩了起來。

我沒多說什麼，坐下繼續辦我的公，突然一個小汽車撞上我放在滑鼠上的手指，我抬頭，望進一臉欠揍的笑容，「onni，妳還在生我姐姐的氣喔？」

我略皺眉，疑惑，『生氣？ 我是要生什麼氣？』，啊～，「哦～，說那個啊，沒啊，我是要生什麼氣？ 哪來那麼多氣好生？」

她趴在我桌上，一臉巴巴的看著我，「onni，聽說妳那天很酷耶，掉頭就走，連公車也不搭了，直接走回公司耶，酷！」

小白她一眼，「是要不要這麼會說故事啊？ 還掉頭就走咧？ 我那是聽命行事，有打過招呼的，至於走路嘛，坐辦公室太久了，趁機運動。」

「那幹嘛不回我姐姐訊息？ 搞得我三更半夜也都還不能睡。」，嘟嘴。

妳能不能睡關我什麼事啊？ 「我那天早睡，沒聽到訊息聲音。」，但事實上我還是維持禮度，沒跟副總裁小妹妹頂嘴。

「是喔…」，她拿著小汽車嘟嘟嘟…的在桌上玩著，「可是如果換作是我，我就氣死了，姐那是什麼態度啊，允兒 onni，妳放心，我幫妳罵過姐姐了！」

我不禁笑了一下，「妳？ 罵總裁？ 妳不要被總裁扁就不錯了，還想罵她？」

她跳起身，「呀，onni，妳怎麼可以瞧不起我？」

我搖頭，好整以暇，「沒有，我不能也不敢，不過妳捱了幾拳？」

她立刻像戰敗似的又軟趴在我桌上，「被拍一巴掌…」

「哪裡？」，這我司空見慣。

「背後。」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辛苦妳了，謝謝。」

她卻馬上像抓到什麼似的，立刻彈起身，「齁…，還說沒生氣，被我抓到了齁？」

我還是淡淡的，「請副總裁不要亂編罪名。」

「那妳幹嘛說謝謝？」

「因為妳至少是為了我而被打，所以說謝謝是應有的禮貌。」

她馬上高嘟起嘴，一臉抗議，「onni，妳明明就沒有多大，為什麼這麼穩重？ 還這麼早熟？」

我則是被觸動心弦一般的有感而發，「這就是生活。」，是啊，打小就在育幼院裡滾大的孩子，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像我這樣，乖乖讀書，有工作，有個小房子可以住，即便是一間租來的小公寓，那也是大好，只要沒學壞，就是大好，要走過這一切，能不穩重嗎？

說副總裁是小孩子也不全然，像她現在，聽得出我的幽幽之音，竟然會面帶懺色，「onni，對不起，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我反倒輕鬆的笑了，搖搖頭，「沒什麼問題是所謂的應該不應該，想回答的人就回答，不想回答的就淡淡帶過就好，不需要為了這個對不起。」

「沒生氣？」

搖頭，「沒生氣。」

「我姐這幾天去上海。」，是不是？ 外星小孩就是外星小孩，要換話題都不用打招呼的，好歹也要讓上一個話題先打卡告退吧！

「喔。」，我淡淡地回應。

「她明天就回來了。」

「喔。」

「聽說允兒 onni 妳感冒了，我姐要我跟妳說多注意身體健康。」

「嗯，謝謝。」

「唉喲…，onni 妳還真是悶，好了，話帶到了，我還有通告要趕，先走囉，Bye～」，擺擺手，這小孩又要走了。

「好，也請副總裁注意身體健康。」，我也不忘趕緊禮尚往來。

但…是說，她跟我說總裁去上海這件事幹嘛？ 又不關我的事，啊！ 忘了請副總裁轉達讓總裁在上海也要注意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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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曦姐姐回國的日子訂下後，我立刻遞出假單，請了我進 BLANC 的第一個特休假，不過藝曦姐姐飛機到達的時間是在下午，所以沒什麼事好做的我還是當天一大早就準時進公司一趟，打算把昨天寫到一半的程式寫完，幸運的話還可以有時間測試呢，不過一大早竟然在公司看到總裁？ 這讓我很驚訝，正準備和設計部開會的她一看到我也很驚訝，畢竟這個假是我硬吵來的，沒事還進公司幹嘛？ 不過我沒多說什麼就是了，反正總裁沒問，我又何必去找她說話，沒嘔氣，只是一個小員工是要跟總裁說什麼話啊？

早上 10:22，我放在桌上的手機意外響起，陌生的號碼，「喂，你好，我是林允兒。」

『小允，妳公司在哪啊？ 首爾的道路變好多，我都快要不認識了。』

我嚇到從椅子上跳起來，「onni？ 妳到了？ 妳在哪？」

『呵呵…，我在一棟白色大樓前方，是有看到 B-L-A-N-C 的招牌，白底大黑字，但是卻沒有看到 logo 耶！』，藝曦姐姐的聲線完全就是調皮。

「啊…，妳竟然在樓下？ 妳等我，我馬上下去。」

火速的存檔關機後，我立刻衝出辦公室，連跑步時都掛著笑容，一衝到樓下，熟悉的育幼院院長的小房車出現在我眼前，而藝曦姐姐抱著一位約二歲的小女娃兒就站在車邊對我招招手，我簡直是用衝過去的，「藝曦 onni！」

『小允姊姊！』，那個小女孩也同時熱情呼喚我。

撲過去，一把就摟住她們二個，一人一邊臉頰，我熱情的親上，之後我的臉頰也同樣的被夾擊，我再接手抱過藝曦姐姐手上的小女孩，藝曦姐姐一手輕摟住我的腰，一手幫我整理有些亂掉的頭髮，笑著責備，「跑那麼急幹嘛？ 我和小敏又不會丟掉，萬一妳跌倒的話怎麼辦？」

我一貫傻笑，「嘻嘻…，再站起來就好啦。 對了，onni，妳怎麼會先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會把小敏帶出來？」

臉頰被捏了一下，「哪來這麼多問題啊？ 我早上就到了，妳打電話跟院長說妳早上先進公司一趟，吃過午餐再去機場接我的時候，我人其實就在旁邊，笑死我了妳，我跟院長說平常都是妳在整人，抓到機會我一定要整回來一次！」

「onni…」，我皺眉一臉無辜…

「少跟我撒嬌，我不吃妳這一套，嘻嘻…，對了，剛好院長說小敏有點感冒，又拉肚子，叫我一起帶她出來看醫生，等一下先去醫院一趟。」

小敏，三歲小女童，出生沒多久就被丟在育幼院門口，天寒地凍的夜晚沒冷死她，倒是把她的腸胃給傷了，院裡腸胃最差、最容易著涼感冒的就是她，大概是小時候在門口被凍壞的吧，但是，拉肚子？ 這可就有點超出我能接受的範圍，「拉肚子？ 小敏，有先吃過腸胃藥再出門嗎？ 不然萬一拉在車上怎麼辦？」，皺眉，我問。

小女孩軟軟的手勾著我的脖子，嬌聲嬌氣，「小敏有包布布。」，還一臉得意咧！

哈，有包尿布就好，雖然三歲了還包尿布是有點丟臉，但是必要時刻，這產品還是挺好用的，我噘起嘴親親小朋友軟 QQ 的臉頰，「好乖，那我們去看醫生好嗎？ 把肚子裡的蟲蟲抓出來！」

三歲的小孩哪懂那麼多啊，還真的以為肚子裡有蟲蟲所以才會肚子痛，很是乖巧的點點頭，偎在我身上，「好，可是小敏等一下可以哭嗎？」

噗…，「啊？ 喔，好啦，可是只能哭一下下喔，看到醫生就不能哭囉，不然蟲蟲會聽不到醫生的聲音，會不肯乖乖出來喔！」

「喔，好！」，這孩子是戲精吧？ 我話才一說完她馬上眼眶蓄滿淚水，整個人轉而趴在我身上，雙手緊緊勾著我的脖子，是打算先把眼淚流光是嗎？ 這會不會太有戲啦？ 我和藝曦姐姐一邊憋著笑一邊輕拍背忙著安慰小敏，好一下子，藝曦姐姐才把小敏接過去抱著，再把車鑰匙塞到我手上，「小允，妳開車。」

「喔，好。」，沒多做掙扎，我略蹲低身跟小敏平視，再安慰她一下，湊過唇親上她臉頰一下當作安撫，這才和藝曦姐姐相視一笑，姐姐一臉體諒的拍拍我的肩要我繞去主駕座位，同時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小允，妳辦公室在哪啊？」

我抬起頭伸手指了一下，「那邊，七樓。」，於此同時才看到有個人影站在大片落地窗前往下看，照這衣服的配色來看，總裁大人？ 她不是在開會嗎？ 站在那幹嘛？ 我微微彎腰鞠躬打個招呼，在藝曦姐姐感到詫異也跟著回頭時，總裁大人已經快速轉身離開落地窗前，什麼都沒看到又不明所以的藝曦姐姐滿是納悶，「小允，妳在跟誰打招呼？」

「喔，公司大老闆，沒事，onni，上車。」，邊走到主駕座位時，我邊歪著頭想，怎麼透過厚厚的玻璃窗我卻感到陣陣的異樣感？ 生氣、瞪視、好奇、懷疑…，還有一股酸意？ 抖了抖身體，我坐上車，算了，一定是外面太陽太大閃了眼，好了，不要胡思亂想，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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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小敏是腸胃炎型的感冒之後，我和藝曦姐姐才帶著臉上還有淚痕的小敏去吃午餐，魚片奶油義大利麵是為了要配合孩子，而牛小排義大利麵則是藝曦姐姐特地點來要餵飽我的，邊吃邊聊天，飯後再把小敏先再回育幼院去讓她休息，我也同時幫忙院長打裡一點院務。

下午 5:30，偷溜到後院小屋子的我杵在牆柱邊發呆，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過沒一會兒我就被人從後方抱上，「onni，還說我長不大，妳這舉動也沒長多大嘛！」，我很冷靜的吐槽。

「妳怎麼知道是我？」

「呵呵…，我考上大學後就搬出去住，院裡現在的院童對我沒那麼熟，怕被我扁都來不及的先跑了，誰還敢這樣對我？」，我沒轉身，但卻也沒把 onni 拉開。

比我矮快十公分的姐姐靠上我單薄的後背，幽幽然的輕聲開口，「想小靜了？」

嘆了口氣，我主動把藝曦姐姐的手鬆開，「onni 是來叫我去吃飯的吧？ 走吧，忙了一下午我又餓了，吃飯囉！」，但卻什麼也沒回答，我…，不想多回答什麼。

忙著幫院長招呼院裡精力旺盛又很難控制的院童們吃飯，快 30 歲的藝曦姐姐全身散出一股成熟柔美韻味，院裡幾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們馬上繞在姐姐身邊，乖乖的一一自我介紹，不過藝曦姐姐終歸薑是老得辣，對付一群小色狼最好的方法就是老把話題繞在學校課業上，數學分數永遠沒越過 60 那條線的旺仔很是沮喪，「曦姊姊，妳怎麼開口閉口老是說功課，姐姐長得那麼漂亮，可是說的話卻比院長還老套…」，語末還不忘嘟一下嘴，筷子往碗裡用力的戳了幾下以示抗議。

姐姐卻不惱，仍是笑笑的，「因為我們是孤兒，因為我們從小被人家笑到大，那就唯有認真讀書，將來工作才能掙得一片天，你們看小允就是榜樣，國中以後每學期就都樣樣一百，還賺了獎學金來繳學費，這樣多好，是孤兒不可恥，認命就好，但是不認真就是不應該。」

旺仔正處於青少年賀爾蒙旺盛時期，『頂嘴』這種事不讓做的話會嘴很癢，「像允兒姐姐一樣有什麼好的？ 加班加到死，我才不要咧！」

哇咧…，哪壺不開提那壺，皮癢了這小子，藝曦姐姐笑著幫我說話，「像小允這樣有什麼不好？ 至少她有一份正當的工作，至少她很認真對得起她的薪水和她的生活，像姐姐我啊，就喜歡像小允一樣認真工作的男生。」

「小允姐姐是女的…」，坐在旺仔身邊的李俊還不知死活的幫腔。

沒阻止我對準俊的頭敲過去的一筷子，藝曦姐姐還是笑笑的，「我當然知道小允是女的啊，我是說我喜歡認真工作的男人，這種男人，很帥！」

藝曦姐姐一句『很帥』馬上讓那群乳臭未乾的毛小孩炸鍋，邊吃飯邊圍著姐姐問說那是會有多帥，而姐姐除了很會形容成熟男人應有的魅力之外，還趁勢拿出她老外未婚夫的照片供大家傳閱，巧妙的避開青春期臭男生的瞎告白，在那些小男生哀鴻遍野的死心之餘，也同時種下『偶像』的種子，素未蒙面老外姐夫的優雅紳士形象頓時成為院裡小屁孩們的圭臬。

一屋子笑聲好不開心，熱鬧得很，但我也不斷偷偷按掉來自『J』的來電，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想跟公司的人有太多公事之外的接觸，老闆就是老闆，員工就是員工，該各歸其位。

跟這些還住在院裡的院童們好久不見了，晚飯後我除了跟大家瞎扯蛋之外，多少也幫忙檢查功課，到了快十點藝曦姐姐才跟院長說先要載我回去租屋處，當車子緩緩地開出育幼院之後，方向盤卻不是朝著我的租屋處前進，面對我的滿腹狐疑，藝曦姐姐才終於開口，「陪我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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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爽的風，一望無際的水面，這裡不是海邊，而是漢江邊，我靜靜地陪著藝曦姐姐走了一會兒，姐姐這才猛得回頭，「吃飯的時候誰一直打電話給妳？ 妳又幹嘛不接？」

想到就沒好氣，「我老闆，明知道我今天休假還 call，沒禮貌。」

「搞不好有急事？」

「哼，急事？ 她身邊可使喚的人多著咧，不需要用到我。」

「是喔？ 為什麼不回答剛剛關於小靜的問題？ 允兒，妳想小靜了？」

我頓時停下腳步，重重的嘆氣，「onni，幹嘛提這個？」，同時遠望江面。

勾著我的手坐到一旁的石頭上，藝曦姐姐很親暱的靠在我肩上，同時拉過我的手抱住她，我沒拒絕也沒抽回手，乖乖聽從安排，姊姊更是大膽的在我臉頰上親我一下也不見我閃躲，「小允，我如果說我喜歡過妳的話，妳還會由著我這樣做嗎？」

我皺眉，「onni…」

姐姐卻跟我一樣遠眺江面，「小允，我是說真的，不只是小靜，我當初也喜歡妳，只是小靜當時比較大膽，敢勇敢對妳表白，所以我讓步，什麼都不對妳說的把妳讓給小靜。」

「onni，我不是物品，哪有人這樣讓來讓去？ 再說了，女生跟女生談戀愛是不對的。」

「不對？ 是嗎？ 誰教妳的？ 允兒，妳會這樣想才是不對，妳很清楚院長從沒制止過什麼，我以前也跟妳說過，戀愛貴在感情，無關性別。」

「………………」，我選擇沉默以對。

「允兒，先不論性別，我問妳，妳喜歡過小靜嗎？」

我緩緩地搖頭，「沒有…」

「可是小靜喜歡妳。」

「我知道，可是我對她沒感覺，她只是院裡的一個妹妹。」

「允兒啊，妳就是這個性，喜歡也不說，不喜歡也不說，但卻總是這樣溫和對人，任由著別人對妳予取予求，所以小靜也才會誤以為妳對她的親密動作不抗拒是喜歡的一種回應，我問妳，妳們接吻過嗎？」

我點頭卻又搖搖頭，姐姐定住我的頭，「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我苦笑，「小靜強吻過我一次，但我卻馬上推開，可是唇有碰到…」

噗…，藝曦姐姐笑到低頭靠在我胸前，「這樣不算接吻啦，我教妳接吻。」

我卻嚇得趕緊推開姐姐閃到一堆去，「onni，妳別鬧了，妳快要結婚了耶！」

藝曦姐姐笑得極為嫵媚卻夾著一絲苦，「小允，我是真的喜歡過妳，我曾經也想要好好的吻妳一遍，不過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跟妳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也不代表我不愛 John，妳…，在我心裡早已經是過去式，只是我想跟妳說喜歡同性不是錯，被同性喜歡也不骯髒，妳不需要這麼迴避。」

「onni，小靜的日記被她同學看到這件事妳忘記了嗎？ 她們班同學的嘲笑，老師的心理輔導，我的錯愕和拒絕，小靜的執著，我的迴避，院長的頭痛，這些都是讓小靜後來連大學也不念就一走了之的原因，onni，同性戀傷人。」

搖頭，「錯，能傷害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就拿我們是孤兒這件事來說，就算妳長的再怎麼白淨可愛，小學也被同學用尿液淋過頭不是？ 更常常被同學刻意伸腳絆倒獲得一堆瘀青破皮不是？ 我還記得妳都忍著不哭，直到回到院裡一看到院長就馬上嚎啕大哭，可是第二天妳還是堅強的去上學，只因為妳記得院長說過不能讓人家瞧不起我們這群孤兒，這些妳都挺過來了，為什麼就還是放不下小靜的事？ 小靜選擇離家出走不是妳的錯！」，講到後來，藝曦姐姐越來越大聲，明顯帶上怒氣，也不再抱著我。

「怎麼不是？」，我也不由得提高音量，「她是因為我而離家出走的，那是院長疼我不說，妳們疼我不說，可是我知道妳們大家都很心疼這件事！」

「對，我是心疼，我心疼小靜怎麼就想不開？ 感情這種事從來就不是單方面的事情，不是她說喜歡誰誰誰，人家就非得要接受她，我心疼小靜不懂情為何物就開口說愛，我心疼她心裡有事不跟我們多商量，我心疼妳無辜受累，我心疼妳傻勁兒不懂拒絕，我心疼妳從此避走宿舍，總跟院裡的孩子保持一點距離，我心疼妳開始不願意去學習認識愛情，林允兒，妳們二個都是笨蛋！」

「對，我就是笨，所以我玩不起高級的愛情遊戲，onni，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為我而哭，我這樣錯了嗎？」

「錯，錯很大，妳以為妳一昧的拒絕就不會有人哭了嗎？ 小允，我在美國很幸福，這次回來也是因為要跟院長報告我要結婚了，我要告訴院長我這位孤兒終於找到可以陪伴終生的人了，可是我錢不夠，不能請院長來美國幫我主持婚禮，但是我答應院長了，我會帶著 John 回來跟她磕頭的。 小允，我幸福，我更希望院裡的孩子也全都幸福，妳看看妳，幾歲了？ 正正經經的談過戀愛了嗎？ 人家對妳的好一讓妳感覺有包含愛情的成份在裡面妳就逃，妳是要逃到幾時？ 妳這樣我怎麼放心得下？ 小允，妳不是不知道，我一旦結婚後就會定居在美國，我會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每半年回來一次，妳是我最心疼的妹妹，我想看到妳也跟我一樣幸福啊！」，藝曦姐姐越講越急，後來竟然急到蹦出幾許淚花。

看著那一顆顆眼淚，我反倒冷靜下來，「onni，別說了，感情這種事情靠緣份，不是誰誰誰希望什麼就會有幸福的。」，伸手幫忙擦掉姐姐眼角的淚水。

還有些賭氣的打掉我的手，「那妳也要讓緣份有機會沾到妳身啊！ 小靜的事情，院長和我們幾個大的從來就沒怪過妳，現在到底是小靜束縛了妳，還是妳自己束縛妳自己？ 妳好好想想吧，最簡單，妳剛剛是為了誰閃過我的吻？」，略深呼吸，藝曦姐姐拋出個問題，同時拿出包包裡的面紙擦眼淚。

這個問題讓我答不出來，咂咂嚅嚅了好一陣子，「為了美國姐夫囉！」

狠狠的白我一眼，「哼，最好是，走了，害我回來第一天就哭，林允兒，罰妳明天請我吃晚餐，我不要路邊攤的那種，我要吃烤肉！」，站起身拍拍屁股，同時也順手拉起我。

「啊？ 喔…」

擰了我臉頰一下，「又來？ 就是這樣的逆來順受妳才會讓人曖昧不清，走，送妳回去了。」

那一夜，我失眠了，躺在床上閉起眼睛，出現的盡是小靜以前繞著我的吱吱喳喳的開心玩笑畫面，又跳出她對我告白那夜，我的一臉錯愕，隨後而來不成熟的爽快拒絕換來的是小靜的哭天搶地，事隔多年，我仍然懊惱自責。

一夜失眠的代價就是帶著哭紅的雙眼去上班，躲在機房一整天，然後再帶上滿眼血絲的請藝曦姐姐吃晚餐，美味多汁的牛五花在姐姐的瞪視下竟然多次難以下嚥，幹嘛淨瞪我啊？ 要不是妳提起小靜，我也不至於會整夜失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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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我的辦公室大門被用力推開，一個女人風風火火的闖進我辦公室，劈頭就問：「她是誰？」

「誰是誰？」，又是相隔幾天後再見到總裁，有些外星信號還是對不到頻。

「林允兒，妳又跟我裝死？」

我嘆了一口氣，眼神終於從螢光幕前移開，看著總裁，「報告總裁，我沒有裝死，我是真的聽不懂妳的問題，我不天才，可以請長官明示嗎？」

「那天在樓下的女人是誰？ 就妳請假那天。」

「唉…，育幼院一起長大的姐姐。」

「那那個小女孩呢？ 她女兒？」

搖頭，「院裡的小妹妹。」

「那…那妳為…為什麼親…親她們？」

「她們是我的家人，親親家人也犯法嗎？」

「妳…妳這麼衝幹嘛？」

我低下頭，重重嘆一口氣，深呼吸，「對不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妳…妳幹嘛道歉啦？」

「那我現在該說什麼？」

「我…，那個…，不是啊，就…」

我真的懶得這樣問來藏去的，嘆一口氣，站起身，「藝曦 onni 從小就很照顧我，把我當成親妹妹在疼愛，大學畢業後接受外商公司外派到美國去，說是外派其實已經形同住在美國了，算算時間，onni在美國工作也快六年，二年前交了個老外男朋友，最近終於要結婚了，所以她這次特地回來跟院長報告這個好消息，我們這些孩子很幸運，沒被丟到一個會虐待人的育幼院裡，不過院裡長大離開後的孩子很少回來，就我們幾個大的會幫忙日漸衰老的院長和老師們，院長就跟我們媽媽一樣的存在著，所以要結婚了，當然要回家報告。 而小敏，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吧就被丟在院門口，11 月的深夜，沒被凍死算她命大，我們都沒爸媽，有的只是彼此，我們只能盡量給院裡的孩子有『家』的感覺，不無小補吧，我想…」，說著說著，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有些悵然。

突然手臂被勾上，「吶，陪我去吃冰，再吃妳愛吃的巧克力慕斯好嗎？」

我不禁笑了一下，「不是陪妳去吃嗎？ 怎麼會說要吃我愛的巧克力？ 那到底是誰陪誰？」

她撒嬌似的晃著我的手臂，「都可以嘛，走啦，走啦～」

我把手掙出來，「不行啦，我有案子要趕，管理部急著…」，後面的消音是因為我的嘴被一個手掌蓋住。

「不要管那些，陪我…」

可憐巴巴的眼神讓我心軟，破天荒，我第一次和總裁一起出門不帶電腦，那天下午她問了我很多我在育幼院的生活，也點了不少東西讓我邊吃邊說，讓我的心情不至於那麼的低落，更破天荒的是，總裁竟然陪我回公司加班？ 理由是她佔了我一下午，害我工作耽擱，所以她有義務要陪我加班，說是陪我，但她自己也抓緊時間認真看著設計進度和工廠送來的樣品，專注的檢視每個細節，還不忘寫下她不滿意的缺失，留待明天開會用，沒被發現，但這樣認真的總裁，讓我走神好幾次，盯著她完美的側顏，我承認，我當時心裡頭有一股怪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堵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