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禁止改編轉載》

CH17

加護病房是全透明玻璃設計，以方便醫護人員從各角落24小時監護，受到性侵的女子仍舊昏迷不醒，允兒正坐在病房對面的椅子上，旁邊的椅子放著疊的老高的病歷，允兒一邊寫病歷，一邊監控病患狀況，白皙的臉龐更顯眼圈深青，晚上十點，可以看得出來允兒已經有些疲累了

「妳對這病患會不會太過關心了點？」，安主任遞上一杯黑咖啡，在允兒旁邊坐下

「謝謝！ 到現在還查不出她的身分，更不要講有沒有家人陪伴了，我只是想在這邊陪陪她，反正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不是這個原因吧?! 我聽說了！」

「你又聽說什麼？ 今天的八卦很多啊！」

「那妳說呢？ 不告訴我嗎？」

「想問自己問！」，還是一貫的冷淡

「那個器官，聽說妳馬上認出來，妳…還好嗎？」

允兒暫停了手上的動作，略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轉一轉頭，嘆一口氣，臉上有點憂鬱：

「唉…，每天練習了那麼久，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我沒事，只是感同身受，替那個女生難過罷了！」

「妳…，沒多想什麼吧？」

「炫哥，我沒那麼脆弱。」

「嗯，那就好，那另一件事呢？ 聽說被大聲告白啦?!」

「哼哼，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長得那麼漂亮，被告白是新聞嗎？」，允兒換上冷漠神情

「哈哈，妳倒是挺自戀的嘛，這不是新聞，但是在我們醫院裡敢對妳這麼做的，極少數吧？ 所以該稱讚她是有勇氣呢？ 還是不長眼？」

「隨便你們稱呼，反正我的二大原則沒變，我跟 Fany？ 不可能的！ 隨便她去！」

低頭邊寫病歷邊漠不在乎回答著

「簡單來說，妳那是 Jessica 條款吧？」

「隨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和 sica 怎麼想，妳和 sica 之間的事，我不方便多說什麼，像老師說的，妳們好好談談，事情不見得是妳想的那樣！」

「嗯！」

隨著主任的離去，剛剛平靜的心被打亂了，病歷也寫不下去，『Jessica 條款』，是啊，這些條件是為她而設的，但是面對她，我好像沒有一個做得到，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

不跟醫生發生性關係，這一點早破功了，不但破功，還被看出動情了，那晚，是酒後亂性嗎？ 有那麼清醒的酒後亂性嗎？ 今天下午真的是一時衝動嗎？

只跟單身者發生性關係，這點更糟糕，她早在七年前就結婚了，我卻主動吻上她，跟她，不是性行為這麼單純，是做愛，是心裡抱著悸動的做愛啊！ 真糟糕…

整夜未眠的允兒，就一直坐在加護病房外的椅子上，偶爾觀察還未清醒的病人狀況，偶爾小小打個盹，最長的時間就是低頭沉思，清晨六點，身上的呼叫器響起，不會吧，這麼一大早的，又是急診室…

請護士幫忙把病歷歸位，允兒快步走至急診室，一名男子開車沒踩煞車，直接衝撞上急診室，還好急診車道是彎道設計，才沒讓車輛直接衝進急診室，自己打開車門跌下車的男子，下半身大量出血，看來強暴犯自投羅網了…

急診室護士想起來林醫生還沒離開醫院，這麼大的案子還是請主治醫師來處理好了，所以才會急 call 允兒

大量出血的病患被直接送進手術室，允兒先進行換裝及淨身，護士們則進行術前準備，允兒大致檢查一下全身，頭部只有碰撞外傷，沒什麼大礙，由實習醫生進行縫合即可，其他部位沒有明顯內出血跡像，那麼最嚴重的就是下體出血了

允兒站到男子胯下，這邊傷口最嚴重，病患已經大量失血，除了持續輸血外，允兒進行止血、傷口清創、切除腐肉、尿道重建、外接尿袋、傷口縫合等程序，看來這男人下半輩子除了得在監獄練習蹲著尿尿之外，還得好一陣子要用尿袋了

等到下體手術完成也是二小時後的事，還好幾年前受過訓練，不然神經外科的醫生哪會這麼多

處理完大量出血的部位，雖然器官監視器沒出現異常蜂鳴，但是經過車禍大力撞擊，允兒仍需要對病患進行全身檢視，掀開男子身上的醫療布，允兒正準備進行各項觸診檢視，在醫療布被掀開的瞬間，男子腰間的一團顏色吸引允兒的目光，一眼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後，允兒全身血液凝結…

「林醫生，林醫生，林醫生，林醫生，林-醫-生！」

不敢置信的眼神，完全聽不見身邊醫護的連聲喊叫，允兒腳步踉蹌，凌亂的碎步逐步往後退去，眼睛離不開那個圖案，直到快撞上背後的台車，身邊的實習醫生猛的伸手拉住允兒

感覺到有人觸碰，允兒大力揮開，看了一下來人，再看回去躺在手術台上的人，環視滿室的驚訝眼神，允兒失去以往的專注眼神，沒有了往常進手術室會有的神采飛揚，現在的允兒腦中只剩陣陣轟雷，瞳仁散渙，完全無法思考，沒有多下達任何指令，拋下手術檯上的一切，允兒滿眼慌亂，轉身大步跑開…

所幸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大部分醫生都來上班，面對執刀手術丟下病人的異常現象，快速恢復專業的手術室資深護士緊急呼叫其他外科醫生進手術室支援，並且立即通報主任

這一邊，在走廊上急奔的允兒，引起不少觸目，一路跑下大廳，院內傳出的連聲尖叫引來剛進大門的醫生群們好奇的目光，秀英最早發現異狀，頭戴手術帽、口罩，滿手、滿身都是血的允兒正大步狂奔而來，都恐怖的畫面啊～～

眼神對視一下，秀英和 Yuri 連忙上前，一人一邊急勾上允兒雙臂，攔下幾近抓狂的允兒，一人一手扯掉允兒頭上的手術帽和口罩，允兒一臉慌亂恐懼，瞪大的眼，滿佈的不知所措，大口喘著氣

額上已經滲出薄汗，停下來的允兒，只覺得呼吸不順，隨手亂抓，想扯去身上的手術袍，小賢急忙協助，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安撫著允兒

「允兒，發生了什麼事？」

「允兒，允兒，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oni, oni, 妳講話啊！」

帶血的手術袍已經被脫去，裡面的醫生服都汗濕了，Tiffany 大力握上允兒雙肩，用力搖晃著允兒：

「允兒，允兒，允兒，林允兒，林-允-兒！」

被晃的有點回神的允兒，眼睛終於不再亂飄，看了 Tiffany 一眼，撇過眼，緊盯著身旁的 Jessica，允兒終於落下淚了，Jessica 看著滿眼慌亂、神智不清的允兒，伸出手撫上允兒臉頰，大拇指撥去淚珠，看允兒這樣，Jessica 心都快碎了，眼睛跟著紅了

「No, no, no, no, no, no, no, no……………」

面對 Jessica 的溫柔，允兒突然大吼出聲，用力推開Tiffany，要不是太妍即時扶住，恐怕 Tiffany 會跟著跌倒，允兒向院外跑去，這一下太突然，大家來不及攔住，再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了

炸鍋了，允兒這一搞，不僅嚇壞醫護，連部分病人也受驚，小賢和 Jessica 隨後收到呼叫，要進手術室，而外科主任則連忙進行安撫及了解狀況，勒令所有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對外一律噤口，否則會以洩密起訴並立即解雇，對外則以道歉聲明公告指稱該名醫生是過度勞累產生幻覺所致，經過一個早上，總算風波暫歇，允兒還是不見蹤影…

直到下午一點左右，救護車送回允兒，全身脫水、多處擦傷的允兒，被人發現昏倒在路邊，所幸救護車護士有認出是S大林醫生，連忙送回S大

躺在病床上的允兒眉頭緊鎖，嘴唇蒼白，面無血色，為了保護允兒隱私，病房的百葉窗全被拉下，門也被關上，幾位醫生一有空就會進來陪著，連院長也來探視，允兒還是沒醒來…

趁著幾位好友剛好都有事在忙的時候，Jessica 一人在病房陪著允兒，只能在身邊沒人的時候才能靠近允兒，看著床上虛弱的允兒，Jessica 忍的好辛苦，現在終於沒人了，Jessica 握上允兒冰涼的手，點滴正一滴一滴的進入允兒體內，Jessica 的淚水也一滴一滴的落在允兒手上…

Jessica 趴在允兒身上，耳朵貼上心口，細細聆聽著允兒微弱但穩定的心跳，『我的允，妳怎麼了？』

掌心覆上冰冷臉頰，大拇指來回撫摸略乾的薄唇，Jessica 顫抖著吻上，這唇，溫度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對我沒有回應的，『我的寶貝，妳醒來好嗎？』

聽到敲門音，Jessica 連忙從允兒身上起身，背對著門擦去臉上淚水

「是我，她醒了嗎？」，是安主任

Jessica 略放心的回頭看著主任，搖搖頭，安主任只是嘆氣，這人是怎麼了？

「sica，妳跟允兒現在怎麼樣了？」

「沒什麼，她還是一樣不願意跟我談，對我一樣冷冷的…」

Jessica 走到允兒身邊，憐惜的摸摸允兒額頭，拇指舒去眉間緊皺

「唉…，她，她會這樣對妳，我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當初結婚這件事對她衝擊太大了，讓她對妳連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老師對於這件事也很不諒解！」

「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結婚…」

「sica，允兒還愛妳，妳知道嗎？ 她現在忍的很痛苦…」

「我知道，她再見到我的第一個動作，我就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她還愛我，所以我才會繼續留下來，只要她願意肯跟我談談，如果到時候她還是不諒解，不願意再見到我，那我就會真的離開！」

手指滲入允兒髮間，輕輕的順著

「唉…，妳們二個…，怎麼就這麼難…」

隨著太妍和秀英的進入，安主任和Jessica 的對話中止，寒喧一下，安主任離開了

晚上七點，床上的人終於有動靜了，小小的悶哼一下，緩緩睜開眼，沒什麼精神，眼珠東轉西晃，熟悉的環境，這是醫院病房，允兒張眼盯著天花板發呆，想想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整間陪著的人竟沒發現允兒已經醒來

過一會，忙完的 Jessica 又回到允兒病房裡，聽到開門聲音，允兒本能性的轉過頭去，和一進門的 Jessica 直接對上視線，半開的門遲遲未關上，Sunny 有些不耐的說：

「sica，幹嘛不進來，站在那裡幹嘛？」

Jessica 並未回應，Tiffany 詫異的抬頭看了一下，只看到 Jessica 站在門口呆愣，視線緊盯同一個方向，手掌抓上胸前衣領，眼神柔和，開心又驚訝：

「允兒，妳醒了？」

「嗯？」

聽到 Jessica 的話，眾人才回頭看床上的允兒，咦，真的醒了耶，紛紛湧上關心的眾人，阻斷了對視的視線，允兒請孝淵幫忙把病床搖高，讓自己可以用臥靠姿勢坐著，雖然還是虛弱，但是會和眾人哈拉鬥嘴，讓人知道她沒事了，堅持不說早上發生什麼事，閒聊了一下，允兒便要大家請主任和院長進來

「院長、老師、主任，很抱歉，我早上失態了，應該惹出不少事，對不起，我自請懲處！ 那個病患…沒事吧?!」

允兒坐在床上，向身邊坐著的三人深深鞠躬道歉，因為允兒堅持只和三人密談，所以一室的醫生都被請出去了

「懲處由院長決定，病患沒事，沒有其他內出血，妳的手術救了他，妳先回答，早上是怎麼一回事？」，安主任回答

「我救了他？ 呵呵…，是意外吧，如果我早知道是他，我會不會殺了他啊…」

自我嘲笑、無奈又夾雜幾許痛楚

「允兒，妳說清楚，早上是怎麼回事？」

「老師，是他，今天那個強暴犯，我今天親手救回的那個強暴犯，就是當年強暴我的人，很可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幾聲乾笑，眼神空洞

「怎麼會？ 允兒，妳不是說妳記不清楚他們的長相嗎？」

「刺青，我記得刺青，那個男人腰上的刺青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允兒，妳確定？」

「炫哥，你可以採檢體去跟警方取出我當年的檢體，做比對就知道了，我，不會錯的！」

「嗯，這樣保險點，炫，你就去安排吧，這件事千萬不能走漏消息，允兒早上的失控就解釋成是過勞出現幻覺好了，院長，你看這樣解釋，可以吧！」

「是，老師替學生想出好方法，學生感謝都還來不及，我待會會出去跟所有醫護都這樣說明的，至於允兒的懲處嘛，老師，我們私下再討論好了！」

S大醫院院長是醫學院院長的學生，當然是聽從老師的建議

「嗯，好，允兒，妳不要多想，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妳也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有些事，不能忘記的話，就把它封存在記憶裡，不要去想起來，知道嗎？ 妳就多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辦出院，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

在三人離去後，安主任轉達了允兒的意思，允兒需要空間靜一靜，不要人陪，因此除當班護士巡房外，允兒謝絕訪客，把自己與眾人阻絕起來

安靜的病房，不寧靜的心情…

默寂的深夜，紛擾的愁緒…

不成眠的孤單身影，與滿天的繁星難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