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 原創，禁止任何改編轉載或盜用》

CH19

不知道在草皮上躺了多久，我突然驚覺再這麼神遊下去我可是會錯過下午的行程，該回去和老師、院童們會合了，趕緊起身，卻發覺我怎麼全身痠痛得緊？ 不到不能動彈的地步，但是筋骨卻疼痛萬分，眼皮也沉重到一個不行，重重的呼吸了好幾下，一個咬牙，我才有辦法一個勁兒的一股作氣睜開眼，卻發現怎麼眼前的物體全失焦了？

「姐姐，允姐姐，妳醒了？ 妳還好嗎？ 妳醒醒，妳醒醒，妳醒醒啊！」，耳裡傳進旺仔焦急的聲線。

我卻似千萬斤鋼鐵壓在身上般的難以起身回應些什麼，喉頭只能發出一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咕噥聲，『我的口好乾啊～，哪位好心人賞我一口水吧！』，頭暈，暈得很，而且還感覺到有人正不斷的搖晃我的身體，我真的沒力再次睜開眼睛，「啊…」，一個呻吟聲發出，再來我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我沒強到可以預測時間，所以也不知道我又躺了多久，但這次再度醒來精神好多了，不用再這麼出力才能把眼睛睜開，饒是如此我還是花了點時間眨眼數次才把焦距重新抓回來，眼前有個人影，誰啊？ 用力眨眼，幾次定睛，總裁？ 什麼？ 鄭總裁？

我嚇到趕緊掙扎起身，但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分心，我剛剛不是躺在草皮上嗎？ 怎麼現在眼前卻是一大片白色牆面，『我…，這是哪裡啊？』，四下張望，我躺在床上？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我再滿是納悶神情的轉頭看一下總裁，心想著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邊？ 我又怎麼會躺在這裡？ 但是這些疑問都在看到她尚掛在眼角的晶瑩時全數消逝無蹤，「怎麼又哭了？」，我皺眉詢問。

那顆晶瑩在我沙啞嗓音的問話結束後馬上落下，「林允兒，妳到底在幹嘛？ 妳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坐在我床邊，她略蹬腳嬌嗔，看得出來她很擔心。

「我…，我怎麼了嗎？ 妳先不要哭啊～」

「妳…」，她杏眼圓睜，「妳重感冒還沒好就跑去戶外教學幹嘛？ 又有誰會在正中午躺在草皮上曬太陽的？ 妳的聰明跑到哪裡去了？ 妳知不知道妳中暑了，哪有人又感冒又中暑的！」，大吼！

「啊？」

才沒一下子總裁又馬上消了怒氣，扶著我的身子堅持要我先躺下，「妳被發現時是暈倒在草皮上的，大家怎麼樣都叫不醒妳，所以只好趕快把妳送到醫院來，經過醫生檢查，確定妳是中暑，但是妳的狀況比較麻煩，還在感冒又中暑，又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太陽一曬，妳哪受得了啊？ 所以體力不支的暈倒了。」，邊說邊撫著我的臉頰，滿臉既是溫柔又是擔心。

我卻不是很能消化現在的節奏，臉略略閃開，「那，請…請問總裁妳是怎麼會知道的？」

吸吸鼻子，她把手從我的臉頰移到手背上放好，「說起來還挺好笑的，當私生飯跟蹤我的旺仔跑到我的微博裡留言後我才知道的。」

「旺仔？ 留言？」

總裁點點頭，「嗯，他只留一句話：【允姐姐暈倒了！】，然後我就和旺仔連絡上。」

原來～，這個旺仔，幹嘛跑去跟人家說這些，可是…，「不對啊，旺仔怎麼會跟妳說我的事？」

我看到一個苦笑，「因為妳在昏迷時說了夢話…」

「啊？ 我？」，看到一個點點頭之後，我完全驚嚇，「我…我說了什麼？」

又是一個苦笑，她低眼，「很多，很多妳不想讓我知道卻又應該要告訴我的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妳都說了，重複的說了…」

什麼？ 這是什麼回答？ 不…不是啊，我到底是說了什麼？ 什麼叫做『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說了？』，那我倒是說了什麼？ 不是吧？ 我最後的印象是我人躺在草皮上，那時候的我滿腦子胡思亂想，那時候的我毫無戒備心，該不會…，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我…我說了什麼？」，聲線略顫抖…

我看到一個苦笑，「林允兒，我只有在妳昏迷的時候才能聽見妳的真心嗎？」

錯愕，我是真的被這句話給 KO，我到底是說了什麼啊？ 總裁又聽到多少？ 不…不是吧…？ 不行，有些話是不能被聽到的，有些…有些事情埋在心底就好，有些不成熟的愛戀或著吃醋的心情可千萬不能被知道啊，但一時之間，我還真的只能啞口無言，瞠目結舌的沉默以對。

遲遲等不到我的回答，總裁又是一個苦笑，輕啟朱唇，「我不知道我為妳做了這麼多，暗示妳這麼多之後，妳竟然會以為我和秀晶是在一起的，林允兒，妳瘋了是嗎？ 那是我妹妹啊，我會和妹妹相戀嗎？ 妳該體會的不去體會，不該亂想的卻跟著胡思亂想！」，忿忿地吼我。

老實說，突如其來的怒氣讓我嚇了一跳，「不…不是啊，網…網路…」

「網路，網路，網路！ 妳除了網路和程式之外，生活裡還有沒有點別的東西啊？ Fans 幻想，妳也跟著幻想啊！」，同時嬌怒的輕捶我的肩頭。

「我…」，老實說，我的頭還有點昏昏的，實在是難以認真思考太多東西，「我…我到底說了什麼啊？」，有點頭痛，舉起手想捏捏太陽穴，這才發現左手臂上插著點滴，這又哪招？ 我皺眉…

突然一個略冰涼觸感覆在我額頭上，總裁正用手指指腹溫柔地幫我按摩太陽穴，「妳昏了一天多，醫生說妳營養不良，總要補點水分和營養，不然燒不會退。」，沒了怒氣，話音轉為溫柔。

老實說這樣的按摩還挺舒服的，但是我不該受此大禮，略閃頭想掙開，總裁卻雙手加些力道把我壓住，「不要亂動，我幫妳捏一捏會比較舒服。」

這麼溫柔的總裁我還真不習慣，只是這樣的溫柔我承受不起，倔強的小偏過頭，「沒…沒關係啦！」

總裁卻突然霸道的把我的臉硬扳回來，「林允兒，妳對我誠實一點好嗎？」

我默然以對，我對我自己都不誠實了，是要怎麼對妳誠實啊？ 她直盯住我的雙眼，我想我眼裡的用力隱忍被看穿了，總裁突然趴在我身上抱住我，「允兒，妳在亂吃什麼醋啊？ 秀晶是我的妹妹，演藝圈又這麼辛苦，好不容易有合作的機會，我當然會很疼她啊！」，溫柔。

「太…太疼了…」，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一提到副總裁，我心底就是一片酸，不由得抱怨出聲。

耳邊卻傳來一陣嬌笑，「呀，她小我五歲耶！」

我卻本能性嘟嘴，「我也比妳小啊！」，忘記自己的身分，我習慣性回嘴。

「才一歲而已，不算數，論工作能力，論生活體驗，妳真的比我小嗎？」

「我…」

耳邊突然傳來一股濕熱感擋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妳是喜歡我的，妳剛剛自己說了，我不管，說了就要負責。」，吻了我的耳際之後，她說。

問題是，我沒印象我有說話啊，「我說的？」

總裁卻猛的抬起身指著我的鼻子，「呀，我不准妳說話不算話！」

這下換我苦笑了，搖頭，「我沒有，我沒有喜歡上妳，我沒有喜歡任何人，我什麼都沒說，我沒有…，我也不能有…」

總裁臉色大變，「為什麼？」，質問。

「總裁，論身分，我配不上妳。 論家世，我一個孤兒能有家世可言嗎？ 論收入，天差地遠。 論…」

「妳閉嘴！」，總裁大吼，「喜歡一個人哪來這麼多理由？ 林允兒，我只問妳一句，妳有沒有喜歡我？」

「我…」，我把對視的眼神移開，幽幽淡淡的愁，「透過教授的推薦，我申請加入美國的一個研究計畫，核准了，所以我要離開了。」，鐵了心逃避這個問題。

耳裡傳進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妳…，什麼時候的事？ 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就是妳提離職的原因？」，總裁完全就是驚訝。

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是！」，又換成搖頭，一個苦笑，「也不是…。 我不能…，總裁，妳不要逼我，這樣的感情是不對的，社會大眾會唾棄的，也會毀了妳的形象和事業，我的離開，可以成全所有事。」

啪…，我被賞了一大巴掌，「林允兒，我沒有想到妳是這麼懦弱的人，妳在會議室裡對著那些處長、經理大吼的勇氣去哪裡了？ 如果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妳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明白，有必要這樣逃跑嗎？ 同性戀又如何？ 我也沒想過我竟然會喜歡上一個女生啊，但我就是喜歡上了嘛，所以我誠實面對自己，妳呢？ 我沒想到妳竟然是這麼膽小的人！」

「我…」，看到一滴淚落下，我的心瞬間被炙住出一個大洞，但仍是遲疑，無言，所換來的下場是被猛然一推，「算我看錯妳了！」，總裁瞬間轉身從我的床沿離開。

莫名，我為那顆眼淚感到心痛。 莫名，我被那抹轉身離去的身軀帶走魂魄，心頭一陣空，我趕忙起身追過去，二步，從身後用力摟住猶自哭泣的總裁，「不要這樣，不要哭…」

她掙扎，「妳放開我，林允兒，不喜歡我就放開我，我不用妳可憐！」

我放大音量壓制住總裁的哭喊，「要論可憐，我會比人家還差嗎？」，用力箍住，「總裁，不要這樣，妳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想想好嗎？ 我…」，猶豫、遲疑，但在她哭著想從我懷中掙出時，我毫不猶豫地再箍緊一點，「不要哭，不要哭，妳先聽我說好嗎？」

「我要妳說的時候妳不說，我不要聽的時候妳就偏要說，林允兒，妳放開我！」，生氣的跺腳，也不管是不是有踩到我。

這樣的總裁，反而讓我笑了，心頭清澈些，抱緊，「我不要，我就是不要放開，我就是喜歡妳這樣愛生氣的個性。」

「妳…！」，這下子換她說不出話來。

「噓…，先聽我說好嗎？ 總裁～」，她停下掙扎的動作，明顯得在等待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手收緊，「其實我還沒搞清楚對妳的感覺是喜歡還是愛還是什麼東？ 我，也還沒想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態度，我現在只能先說，我承認，看著 JK，我是吃醋了…」

身子軟軟的偎在我身上沒再掙扎，「就說那是我妹了！」，但還是跺腳。

我略鬆開緊箍的力道，免得她會感到不舒服，「一樣，我就是感覺不舒服。」

「妳還小啊？」

點點頭，「嗯，我還很幼稚，還很搞不清楚『感情』這件事，我…我有我的顧忌執著，總裁，不要逼我，先給我們二個一點時間想清楚好嗎？ 我想先搞清楚我對妳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感覺？ 我自己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和心情？ 我又該如何消化這一切？ 我有想到『愛』這個字，但是我說不清那種感覺，總裁，我不想在沒想清楚前就先模模糊糊的交往，那會帶來未知的可怕後果，我…，我現在只敢說我很在乎妳。」

「允兒，感情的事妳是想看得多清楚？ 又不是程式碼…」，她抱怨。

「我只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草率，我們這些孤兒就是輕率後的結果，我不要這樣，我可以聽院長的話做到不去仇恨我的生身父母，但是我不能成為另一位輕率的製造者。」

「我…，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孤兒那一段的…」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呵呵…，我沒事，沒必要這麼敏感，只是…」

聽到我的遲疑，她想回身，但我卻略出力箍著她，不讓她轉回身，「只是什麼？」，她只好嘟嘴以示不滿。

「總裁，『同性戀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戀愛方案，這對我有些衝擊，我也必須要去考慮到院裡所有人的感受，所以…，總裁，給我們彼此一段時間去想想好嗎？」

懷裡的她，輕輕一顫，低下頭，即便看不見她的表情，我都能感到濃濃的失落，沒來由的一陣不捨，我在她耳邊低語，「不要這樣，這樣我會心疼的。」

她果然哭了，吸吸鼻子，帶上勇敢，「妳要多久時間？」，她問。

「三年。」，我說。

「什麼？ 三年？」，她驚得猛抬起頭，還好我的動作不慢，來得及快速閃開，不然我的鼻頭一定遭殃。

手一帶，把她的手臂也環住，同時間忍下一陣暈眩感，沒讓她轉過身，我閉眼，擁著她，頭輕靠在她頭側，「嗯，三年。美國的研究計畫預計要二年多，再加上我要先去念語言學校，所以三年，總裁，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好嗎？ 如果…，如果三年後，我們心裡還有彼此，那我們就在一起，好嗎？」

跺腳，「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 哪有人一件事情要想三年的？ 我不要！」，完全抗議。

「總裁～，不要這樣，如果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想清楚就貿然做決定，這反而是不負責任的行為，我不想在出國前貿然下決定，我也不想在出國前留下些感情羈絆，總裁，感情的事情不能過分衝動。」

「那妳自私的做了決定就不是衝動？ 妳為了感情糾葛逃到美國去就不是衝動？ 我不要這樣！」，她氣得大力掙扎。

我只好使勁地抱住她，「總裁，總裁，妳冷靜一點，妳不要這樣，我們還是朋友嘛，我又沒說從此不再聯絡，我只是想讓我們彼此有點時間考慮一下，總裁啊，妳冷靜一點嘛。」，強忍住不舒服的感覺，我努力讓總裁冷靜下來。

「妳要我怎麼冷靜？ 妳都要去美國了，三年耶，喜不喜歡我這件事有必要讓妳躲三年嗎？」

「不是躲啦，我只是去參加研究計畫，我只是不想在這之前先貿然下承諾，我也不想在出國前隨便留下一段情，這對妳不公平，不要這樣，美國很近，想的話還是能見面的，我也沒說不能打電話啊，但我是真的只想先維持朋友關係…」

「妳…，林允兒，妳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她硬是半回頭問我。

苦笑一下，「沒有的話，我需要這麼掙扎嗎？」

「妳一定要去美國嗎？ 妳不能留下來嗎？ 允兒，不要走，為了我，妳不要走…」

「總裁，不要這樣，『強求來的不會幸福』這一點妳很清楚，我還看不清我的內心，所以很抱歉，我現在沒辦法接受任何一段感情或是任何一段新關係，我不要一頭熱的關係，妳和我都需要時間冷靜，三年，三年後若妳心裡還有我，我…，我會回來找妳的。」

「那如果這中間有變卦呢？」，她邊哭邊問。

「那就…，那就…」